“哪个炼油厂?”姜湘愣住,迫不及待问他。
崔恒笑笑,“市里还能有哪个油矿?就是长川油矿下面的,一个小炼油厂。”
闻言,姜湘眼睛亮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你好厉害啊,竟然能进长川油矿。”
“还好,我是运气好。”
两人说着话,走到二楼门前,门板是略微厚重的木门,上头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铁锁。
只见崔恒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开了锁,推门率先进去,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线照进来,这样整个房子看起来亮堂一些。
“太久没上来打扫,房间里落了不少灰,你们随便看一看,这房子挺大的,有窗户,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姜湘进去,入眼便是一览无余的大开间,瞧着空荡荡的,只靠墙放置了一个双门衣柜,一张双人床。
崔恒刚刚说房子挺大的,其实并不大,估计二十多平米,双人床便占去了五分之一的面积。
床边有窗户,窗户正对着街道,街道另一边赫然就是长川市最大的地主家那栋花园洋房。
那洋房早些年被瓜分,住进去十几户人家,包括宽敞的草坪都没浪费,愣是在上面建起来两排平房,挤满了住户。
见姜湘站在窗前,一直望着街对面,崔恒脸色不大自在,“要不,咱们看看里面的卫生间?”
到底是年轻,他脸上藏不住心思,担心姜湘介意窗台对面是大地主家的洋楼,看着晦气。
他们家二楼的这间主卧,半年前就已经隔出来了,原本想得挺好,要么找个好相处的厚道人家卖出去,赚一笔。
或者租出去,一个月租金两三块钱,多少是个进账,能补贴家用。
没想到计划挺好,现实却残酷得很。崔家把卖房的消息散出去,前前后后来了不少看房的人,不是这里那里挑刺,就是想法子压价。
到最后,出价最高的那一个,四十八块钱,就想把这间带卫生间的小洋房拿下,把崔家众人气坏了。
干脆不卖了,放出消息,只租不卖,一个月租金咬死了不能低于三块钱,爱租不租。
然后,这间小洋房就很长时间无人问津了………
大概都是嫌租金太贵,没人愿意充当傻大头。
崔恒越想越止不住着急,心想隔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又来一家想租房子的,这次务必得租出去了。
反正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便宜租出去,租一个月就能挣一个月的租金啊!
想到这里,他态度更殷勤了,带着两人去看卫生间。
卫生间果然也不大,宽约两米的窄道,依次是洗脸池子,淋浴花洒,然后是一个厕坑,厕坑上方有蓄水的水箱。
梁远洲进去,先是拉了一下水箱上垂下来的绳子,只听一道哗啦啦的水流声,顺着厕坑管道冲下去,十分便捷。
“可以的,湘湘,这个水箱没坏,能用。”
“唔……”姜湘脸色纠结,犹豫了好久,没敢应梁远洲的话。
她其实也挺喜欢这个自带卫生间的小洋房。
但是,但是它再好,都不值得一个月三五块钱的昂贵租金啊!
要知道,姜湘现在是国棉厂临时工,一个月才挣十八块钱的工资,工资已经够少了——
若是为了住上这间小洋房,月月掏个三块钱租金,想都不敢想。
姜湘一阵头疼,已经想拉着梁远洲赶快撤离了。
别了,她真的租不起!
然而梁远洲看起来似乎很是满意这间小洋房,一会儿检查水龙头的好坏,检查下水管道堵没堵,窗户漏不漏风,一会儿又去门外,看了看门板是否结实。
“不是吧,你真想租?”姜湘急得拉扯梁远洲出去,在楼梯口说悄悄话。
“嗯,想租。”
“小梁同志,我租不起啊!我的极限预算就是一块钱了!”提起租金,姜湘痛心疾首,恨不得下一秒就扯着他下楼。
梁远洲自有决断,把碍手碍脚舍不得花钱租小洋房的抠门湘湘推一边去,有他在,轮得到她多出那两块的租金吗?
他转过身,进了房间和一脸忐忑的崔恒商量:“一个月的租金是多少钱?”
崔恒自然看出了梁远洲想租房的意思。
他不留痕迹观察梁远洲的衣着,衣服面料是挺普通,但没有一处补丁。
再观梁远洲个高腿长,一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显然是有吃饱饭的本事,这本事还不小呢。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阔绰有钱的,崔恒咬咬牙,顿时打消了最初报底价的想法,狮子大张口道:“五块,一个月租金五块!”
梁远洲:“…………”
梁远洲面无表情,“湘湘,我们走吧,再去找找其他的房子。”
姜湘巴不得快点走呢,嗯嗯点头,扯着梁远洲就跑。
眼瞅着两个人毫不犹豫就要走,崔恒忙道:“哎等等,等等,这租金也能商量,咱们不是正商量着吗!”
梁远洲呵呵,“你这也不像诚意商量的态度,张嘴就是五块钱……”
当他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呢。
崔恒抹把脸,退让一步道:“你们租这房子,是几个人住,想租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