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珩送他的项链他一直随身带着。
蓝宝石在黄灯泡下依旧流光溢彩,他把这一小串攥在掌心,心头滋味百转千回。委屈算不上,生气更是没有,像是在温水里被泡软了四肢,想要拥抱些什么,也想把自己缩起来。
萧子昱昏沉入梦,清晨时分听到了鸡鸣。天色熹微,他醒过来,看到身侧整齐的床铺微微一愣。
连一丝褶皱都没有,跟昨晚睡下时没什么分别,温辞竟然一夜都没回来。
直播十点才开始,节目都没上工。萧子昱去院子中压腿拉伸,天亮时温辞在助理的陪同下从外面回来,没想到萧子昱醒得这么早,微笑着打招呼:“睡得好吗?”
萧子昱点头,“你昨晚没有回来?”
“临时有些事情,回去处理了一下,回来时间不早就在镇上睡了。”温辞微笑道,他今天穿了一件版型宽松的立领衬衣,大早上赶路过来出了一层薄汗,用手在耳边扇着风,“这天气越来越热了。”
早餐用了萧子昱和温辞昨天拿到的兑换券,热乎乎的阳春面下肚,两组人分头执行任务。
兰溪古镇附近有一条文化创意集市,聚集着各种文创,小吃和手工的摊点,除了本地人也会有游客前来参观。
萧子昱和温辞将辣椒饼装上板车,从大本营到集市要推三十分钟的路程。
山间土路不好走,太阳又晒,温辞推前半程,走了没一半就苍白着嘴唇停下来,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萧子昱拿出水瓶递给他,见人胸膛起伏剧烈,像是中暑了:“要不要把扣子解开几颗,方便散热?”
“不用。”温辞下意识抚上自己领口,动作快得像是条件反射,过后才解释道:“我夏天反而容易受风,就这样吧。”
萧子昱也热得厉害,他随手撅了根树枝当发簪,将头发高高盘成了丸子,远看像俊俏书生。
直播间里纷纷刷起了屏幕:
“丸子头也太可爱了吧!”
“动作好娴熟,私下肯定没少做,昱昱老婆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跪求萧萧出教程。”
“担心头脑组的体力,看他俩推车像宝宝巴士。”
“萧萧去推车了!楼上打脸不,这肌肉我直接斯哈。”
再启程萧子昱接手了板车,他穿着宽松白t和牛仔裤,双手握住车把,弓身往前用力时整条胳膊绷出好看的线条,领子里空荡荡的,铂金链子一闪而过。
练功习舞之人身板虽瘦,却不会太单薄,萧子昱微扬起头,颈侧暴起青筋,t恤随着动作往上移动些许,隐隐露出腰窝,摄像老师抓紧机会拍特写,惹得直播间一片吱哇乱叫。
“顶着最纯的脸,干着最猛的事,谁懂?”
“威亚底子好的人一般都不会太弱。”
“摄像老师自己人哈哈哈,这个腰也太绝了!”
“昱昱还是太瘦了,裤腰都还有余量,裹在牛仔裤里空荡荡的。”
“昱昱的项链真不戳,好像有点眼熟?”
一公里的路程走了将近半小时,到达目的地时萧子昱脸色也有些泛红,说话间压制不住喘息:“我们需要找个摊位。”
“抱歉,是我太弱了。”温辞低声道,他的声音本就柔和,垂眉顺眼的模样更惹人怜惜,“都没能帮上你。”
“无事。”萧子昱这样说着,四处留意摆摊的地方。他们来的时间还是太迟了,好位置大多被别人占去,剩下的都是犄角旮旯的偏僻处。 两人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暂时落脚,旁边是一家卖手作乐器的小摊子,摆着埙,萧,唢呐等小物件,生意也很是清冷。
温辞拿出任务卡,有些不可思议道:“今天的任务是要赚到五千块。”
他们手里的辣椒饼不过五百份,全部卖完也要一份十块了,但一路过来,集市上的价格大多在三块五块左右,更何况是这种偏僻的摊位。
时间紧迫,温辞拿起喇叭吆喝道:“辣椒饼,十元一份,刚刚出炉的!”
看到他卖力的样子,粉丝们开始心疼:
“十块一份怎么可能卖出去?”
“感觉阿辞的状态不是很好,脸色好白。”
“就是要综艺效果啦,要是任务太简单反而没有看头了。”
他们这边人流本来就少,偶尔有人被吸引过来,看一眼价格也就离开了,一直到正午也没能卖出几份去。
萧子昱沉吟片刻:“我们得把价格降下去。”
“但这样就完不成五千块的任务了。”温辞犹豫道。
萧子昱看了眼旁边卖乐器的小摊子:“总会有办法的。”
天气热得让人没有胃口,袁珩去楼下冰格里挑了一份轻食工作餐回到办公室,准备拿萧子昱下菜。
刚打开直播,连上耳机,一阵高亢嘹亮的唢呐声便传了出来,袁珩手一抖,几滴沙拉溅到了桌面上。
不仅直播间,正午闷热的街道都跟着震了震,鸟雀扑腾着起飞,鸣蝉也闭了翅。第一波游客已经逛累了,正乏的时候,纷纷往声源看去。
萧子昱将一唢呐举在唇边,修长五指灵活移动,欢快流畅的曲子一股脑倾泻出来,宛如瓷瓶乍破,玉珠落盘,洒落一地的鲜活生动。
唢呐音调高,声音穿透力极强,半里地外都有隐隐的动静。萧子昱许久没吹过,有些手生,最初那调子还是和缓的,等节奏渐渐快起来,像马蹄,像鼓点,震得整条文化街砰砰作响。
外行人凑热闹,内行人听门道,在民俗街逛的不乏懂行的音乐人和艺术家,都想来看看演奏者的真容。
那样粗犷嘹亮的曲子,怎么也得是个肺活量极大的壮汉吹出来的,走近一瞧,却只见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人,挽着发髻,脸上一抹浮红,表情是和唢呐声截然相反的清冷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