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草草毕业,且急于转型,毕业后随便签了家公司做爱豆,凭着实力还是出道了,并且收获了不少粉丝。
“当时公司里成功出道的有三个,”温辞说,“另外两个很快就开始接活接商务,然而没有工作找上我。”
原来出道并不代表着成功,温辞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终于明白,对于没有背景的艺人来说,光有实力是不够的,还要有资本。
萧子昱隐隐猜到了什么:“所以你找上了吴先勇。”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温辞苦笑道,“其实是他先找上的我。那时候源泰要录宣传片,他们的媒体来我们公司挑人,吴先勇只是顺道把关,他觉得我还不错。”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给万怡拍宣传片是我接到的第一个活计。”
萧子昱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然后呢?”
“他提出要包/养我,会给我一笔钱,”温辞扯了扯嘴角,“代价是随便玩。”
萧子昱不知道这个“随便玩”都包含着什么,他坦白道:“其实开幕式那天,我看到了你身上的伤。”
“那个是很小的啦。”温辞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吴先勇通过文华娱乐将我签了下来,我终于有资源了。”
有了可以展示的舞台,温辞很快在娱乐圈初露头角,并且迅速蹿红,他拿钱给父亲还了赌债,然后天真地去找吴先勇,希望能解除包/养关系。
“然后他打了我一巴掌,”温辞像是有些抵触,皱眉道:“相处了两年,我知道他有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癖好,但没想到,他的控制欲这么强。”
文华娱乐跟他签的合同是十年,如果要走,就要赔偿天价违约金,如果不走,等待他的将是非人的折磨。
萧子昱说道:“你为什么没有报警?”
“我爸非法赌博很多次,如果报警,他第一个就要进去,”温辞说道,“我一直在跟吴先勇周旋,顺便照顾我爸。如果要出去拍戏,就联系当地的戒赌中心,把他送过去。”
“其实这两年,吴先勇也玩腻我了。”温辞靠在墙上,长长舒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个重担。萧子昱留意到他的喉结没有十分明显。
见人盯着自己,温辞只是笑笑:“吴先勇喜欢嫩一点的小男孩,我已经没有大学毕业时那样青涩了,所以……他逼我打针。”
“什么针?”萧子昱压低了声音。
“雌性激素,”温辞说,“你可能不懂,总之,是阻止发育的。”
打针之后,他的第二性征逐渐没有那么明显,声线变得阴柔秀气,身体也时好时坏。
萧子昱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对吴先勇的恶心有了心理预期,没想到还是被刷新下线。
“这次,他让我抄袭你的视频,我就知道,他终于要放弃我了。”温辞抱歉地笑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针对你,但……对不起,是我实在忍受不下去了。”
一直以来,温辞的手机里始终装着窃听器和追踪仪,他在任何剧组和节目组的所作所为在文华娱乐的内部团队无处遁形。
那晚的月下夜舞,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明眼人都能猜出萧子昱会用那段自编舞当结课作业。
吴先勇提出这个要求时,他先是震惊,后来也想过拒绝。换来的却是一阵毒打。
温辞依旧笑着,眼角却流下了眼泪,他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角落里的男人听到动静,也开始躁动起来,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哀嚎。
萧子昱捏紧了拳头:“吴先勇这样做是违法的。”
“那又怎么样呢?”温辞反问,“我的立案不会被接受,我的证据只是一堆废料,现在我被业界隐性封杀,吴先勇想对付我易如反掌。”
“我们可以帮你。”萧子昱脱口而出。 “可是我不想再折腾了。”温辞说,“我累了。”
萧子昱坚持道:“你既然觉得对不起我,就应该有所行动。”
温辞摇摇头,低声嘟哝了一句,萧子昱隐约听到一个“赎罪”。
男人闹腾的动静越来越大,把工作人员引了过来,为首那个把他们请出去:“现在病人具有攻击性,建议你们不要呆在房间里。”
出来后,温辞回到柜台办理手续,萧子昱站在旁边,看他给父亲续了五年的管理费。
温辞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眼睛弯了一下,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打招呼时的样子:“走吧,谢谢你今天愿意来这一趟。”
萧子昱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没想明白,温辞已经率先穿过了马路。
外环国道上车辆呼啸,他全无知觉似的,垂着头一步一步走着,认真又缓慢,像是承担不住身体的重量。
刹车声猛地响起,萧子昱猝然一惊,抬头时一辆重卡距离温辞不过咫尺。
大型卡车难以控速,只能疯狂鸣笛,刺耳的喇叭声划破空气,萧子昱几乎没有思考,再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腾空,狠狠撞到温辞身上,两人一起滚到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重卡呼啸着离去,不远处一辆卡宴也急刹停下来,袁珩握着方向盘,掌心被冷汗浸透。
萧子昱撑起身子,眼前还有些眩晕,他一把将温辞拉起来,声音里带着严厉:“你不要命了。”
温辞满眼的不可置信,方才明明没有威亚,萧子昱却飞了起来。
萧子昱情绪有些激动:“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说不想折腾了,说要赎罪,还给父亲续好了五年的费用……”
他感到眩晕,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原来温辞最后那个笑容,是真的打算告别。腰后传来疼痛,他原地晃了晃,袁珩大步奔来,将喋喋不休的人拥进了怀里。
从萧子昱的定位往郊外偏移开始,袁珩就感觉不对劲,电话打不通,他就沿着国道一路寻找,结果撞见了令人目眦欲裂的那一幕。
向来高大坚定的人竟有些颤抖:“萧子昱,你真的刺激到我了。”
萧子昱怦跳的心脏逐渐平复下来,一切慌乱,愤怒和心有余悸都有了归处,光天化日下两个男人在马路边拥抱有失体统,但他却不想放手,反而捏紧了袁珩的衣角。
温辞跌坐在旁边,受到的冲击一个比一个大。生养自己的人逼自己走入绝境,被他坑害的却不惜舍身让他活下去。他再也维持不住那面具一样的体面,泪水夺眶而出,是发泄,也是悲哀。
缓过神来的两人不由分说将温辞拉起来,塞进商务车后座,去公众场合太过瞩目,萧子昱说:“他需要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