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翰指挥的人数以每天一个数量级的速度增长。从第二天起,他把队伍分成四个部门。高队长指挥的“调查部”占了绝大多数人力,光是这里就有几百人,外面还有超过五万名警察、协警、民兵和安保人员随时听命,遍及四川和周边数省。
调查部征用了信安分局主楼面积最大的公共服务大厅。张翰一推门进去就干笑两声。
放眼望去,除了攒动的人头,全是计算机、屏幕和电话。
“有外网物理隔离吗?”
“不可能。这么大数据流量,要是中间隔一道人工分析传递,大家就别干活了。何况,要是电子数据真被骗了,加一道人工也防不住。”
张翰皱眉想了一阵,确实没有其它办法。“带毒运行”,对他这样网络安全出身的人来说,犹如芒刺在背。但军队出身的高队长似乎不当回事。张翰记得他的档案中写过:同时感染两种疟疾,照常执行丛林任务。
“那只能让大家多核实、多对比了。”
高队长道:“我就想看看那东西有多少招数。这两天搞下来,我的初步感觉是:它没有大规模破坏我们的数据和传输,虽然它肯定做得到。只是偶尔在关键信息上做手脚,针对性、目的性都很强。但敌意并不明显,不像那天直接攻击基础设施,不让你们开工。我们还是很小心,所有线索都要经过两三个独立渠道对比,外加现场核实。所以每个人都在吵吵。”
的确,进来才几分钟,张翰的头都被吵晕了。几十个话务员对着电话吼叫,联络员双持平板跑来跑去核实信息,网管在勒令新人交出手机,分析员在向贵州和北京请求几年前的数据备份。
无数小屏幕上是各路现场调查的实况。张翰看见小顾也在外面带队盘查,因为她是少数见过朱越真脸的人。
中央屏幕上是大地图,图上三条周线在缓缓外扩:步行、公交和汽车半径。最远的汽车周线范围早已出省。
张翰提醒:“他有驾照,但没有车。”
“我们追查所有车辆下落,拦截省内所有的搭车人、出租车、网约车。可能还是晚了一步,身份数据出问题太操蛋了。”
两个对面奔跑的协调员就在领导面前相撞,手中抱着的纸箱打翻,通缉告示满天飞舞。 张翰摇头道:“真是个疯人院。”
“我们还不够格。‘疯人院’的头衔已经被大家送给三楼诊断中心了。那帮天才儿童,吵起架来会互相扔鼠标,而且旁人一句都听不懂。我们一楼叫做‘狗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