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对他来说,钦佩比震惊更多。
从不认为觉得有趣的、厉害的或者英勇无畏的男人突然变成女人就该很震惊,好似前所未有那般令人瞠目结舌,或者什么所谓欺骗的愤怒,他只是下意识觉得震撼与钦佩。
震撼于她超乎常人的勇猛,震撼她如野兽般的防备心,钦佩她花了更多时间努力站上顶峰,钦佩她孤身一人闯入险境势如破竹击碎邪恶。其后,才是震惊。
不知为何想起那个匆忙而毫无感情的吻,书映风唇瓣张了张想要说话时,一个耳麦掉了下来,里头传出女人焦急的声音。
“怎么没声了?晕过去了吗?”
“怀姐!怀队!山豹!我勇猛的豹姐!!你到底在哪!我们来找你!”
书映风彻彻底底愣住,片刻,背上的人力气稍松,似乎坚持不住沉沉躺倒下来,连带他一块往沙发深处压去。
而他鲜花热烈绽放的脑子里,只剩下豹姐两字。
那年托德拉峡谷深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他游走在死亡边缘,饥饿的秃鹫等待着他死亡,直到滚烫炙热的手拍向脸颊,他才被拽出地狱终于睁开了眼。
□□涸的血糊住的视线模糊而虚无,唯独让人找紧急救援的冷静的声音清晰可见,紧接着一抔水浇在他脸上,他意识清醒几分,察觉自己被扛起来送到车里,短暂的路途中,他听见有人在喊她baojie。
被救下的书映风第二天在医院醒来,对方没留下姓名,医生也只知道是个女人。他多年来一直在找包洁、包婕等等名字的人,却从未想过有可能是豹姐这两个字。 梅姨总是问他:“如果你找到她,仅仅是想要她感谢将小溪的尸体带出来,感谢她救了你吗?”
书映风也总是回:“嗯,就是这样。”
午夜梦回,他偶尔会记起那道飒爽身形,如同救世主,为濒临死亡的朝圣者赐下福音,于是他用自己的想象还原救命恩人的性格与模样,个高英气张扬自信,耀眼夺目,随后对标着在茫茫人海中找寻,始终一无所获。
他万万没想到,她可能就在身边。
现在想想,光说给人感觉的话,两人似乎真的非常像。
可是,他认为同一人的概率微乎其微。命运如果愿意馈赠他,就不会让他在那场攀岩中失误,不会让本该死亡的他要背负内疚活着。
书映风闪烁着亮光的眼暗淡下去,可能是巧合罢了。
想通这点,他轻轻撑起身体挪下沙发,先对耳麦说了句人没事,他不敢乱动她,只好将她平躺放在沙发上,打了水沾湿毛巾,小心翼翼给她擦拭身上的血痕。
腰腹间的伤口处理的很简单,纱布边缘处有很多结痂的血块,书映风擦了会,才发现她肚脐上方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刀疤,似乎是大砍刀砍出来的,不仅如此,她手臂上和肩膀等处的遮瑕全蹭完了,露出一道道可怕的弹痕割伤。
他心神忍不住震动,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会有这么多伤疤?
眼神不由自主停留,擦拭的动作也缓了下去。
“肚子上那条是被一人贩子砍出来的,他砍我一刀,我还他两刀,比我这更深。”
还以为早就昏迷的人忽然出声,书映风心情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震惊与惊讶交织,一时间只是愣愣看着缓慢睁开眼睛的人,无法言语。
怀玥没晕,她就是懒得说话甚至动,只想闭着眼休息。
实在是受不了他眼神才睁眼,她虚弱地笑起来,理直气壮命令:“怎么?很惊讶吗?那我劝你别大惊小怪,赶快给我擦干净我要睡觉。”
书映风:“……….”
认命帮她处理好,书映风把猫关回卧室,然后找来墙壁上的画把窗户堵住,这高度看下去犹如万丈深渊,他不解:“你怎么爬上来的?”
短暂休息过后的怀玥有了点精神,懒洋洋回:“就这样爬呗。”
虽然她也怕途中体力不支摔下去嘎掉,但她更怕一身是血的她被人发现,或者来不及回家就倒在大马路上。要死,也得死在熟悉的地方。
说着,她拿起手机给郑娥报平安,并发给蔡思娟一条信息:【陈停云没对史雁柔出手,顾山河也不会管他个废物,找个理由把他看住。最后再一起算他的帐,残了也得给我进监狱去】
估计蔡思娟忙得晕头转向,没有回复。
怀玥也不在意,丢了手机,安静躺在沙发里,面无表情盯着天花板。
今天栽了两枪,到时候要给顾山河几枪才好呢?
四枪不够泄愤,那还个十倍好了。
见她好像在发呆,书映风弄好窗户,一边给她倒温水,一边状若不经意问:“你很会攀岩吗?看起来很厉害。”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怀玥偏过头去,正巧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尽管装得很镇定,但心绪不宁的抿唇小动作暴露一切。
很想知道答案?
那她偏不。
怀玥恶劣心顿起,微笑道:“相反,我最讨厌攀岩,成绩也一般般吧。”
“……好吧。”书映风垂下眼。他就知道,一切是他多想。 眼看他像朵被雪覆盖住的漂亮花朵蔫了,怀玥挑眉,这兄弟啥意思?不就是不喜欢攀岩嘛?
不过她也懒得想,脸不红心不跳转过眼闭上。
“明天起来我想喝皮蛋瘦肉粥,劳烦书先生给我这个病患准备下。休息好了我还要去上学。”
“感恩有你,晚安。”
书映风:“……”
第39章
怀玥休息一晚上, 大概是受伤缘故,难得睡特别沉,整十个小时下来第二天状态已重回巅峰, 又生龙活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