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里不能久待……眼前望出去的景物开始扭曲、模糊……空气中好像悬着许多无形的丝线,蔓延开来,扎入他的灵魂,努力地要唤醒什么,他不愿意想起的东西……
曲流觴一抹脸,抹下了满手的冷汗。他抬头望向『麟牙』,惦量着高度。
离开这里之前,他要一併带走『麟牙』,那是父亲送给他的弓,也是伴他征战沙场的好战友,不能让它留在这里……
重生之后,他的内力荡然无存,好在因为洛华的体型纤细,练习个几次,轻功倒是熟能生巧。这个高度,也许能试试看……
他再度看了棺木中的『自己』一眼,彷彿是一种道别,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玄冰棺。棺木的寒气从脚心一路上窜,冻得他遍体生寒,不住发抖。
快点快点……拿到了就离开这儿吧……太令人发毛的地方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足一蹬,身子轻巧地往上掠,握住了血红色的弓身。曲流觴大喜过望,手中一个使力,将『麟牙』从墙上的固定架中拔了出来,然后—
「哇啊啊啊啊——」
手中未曾预料到的重量让曲流觴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纸鳶一样直线下坠。
『麟牙』的弓身与弓弦是曲流觴的父亲年轻时在极北之境,与一头上古巨兽缠斗三天三夜,斩杀它之后,用巨兽的骨骼、毛皮与脚筋所製,重达数十斤。常人别说是拿了,连拉动弓弦也办不到,曲流觴也是成年之后,武艺大进,使用上才逐渐得心应手,能一次发射数箭,箭箭破空长吟,一箭穿心。可他现在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洛华,再加上身在半空中,毫无立足之处,他整个身子直接被『麟牙』拖着直往下坠……曲流觴憋屈地护住头脸,已不是第一次在心中咒骂这具空生得一张漂亮脸蛋,其馀都肉脚得要死的皮囊。
坠地的那当下,没有曲流觴想像中的剧痛,也没有断了胳膊或腿,而是软软的,像掉进了一团棉花那样。曲流觴缓缓睁眼,发现身下的地板像是加铺了一层什么,柔软又有弹性,彷彿就像……料中了会有人掉下来一样……
曲流觴悚然一惊。 『陷阱』两个大字砸进他脑中,砸得他眼冒金星。
留着他的尸身,掛着他的弓,还有那柄『寒星』……简直就像……在诱他入瓮!?他不顾腰椎仍在阵阵抽痛,握着弓便跳了起来,才走了两步,就听得『喀喀』两声,彷彿什么机关被啟动的声响,接着—
『砰—砰—砰—』
内殿的门重重地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是外头震天价响的关门声。
什……?!他被锁在里头了?
曲流觴的惊讶与疑惑才冒出了头,紧接着响起的,嘹喨的、刺耳的银铃声便划破了寧静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