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恪言晚上要去的地方和云湾园不顺路,就让谷嘉裕开车送她回家。
柳絮宁玩了一下午,腰酸腿软,一上车就睡。谷嘉裕站在车外,连声感叹梁恪言可真会折磨妹妹。
上了车,阿k问梁恪言有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万恒咯。”
“那个万嘉麟是我大学同学,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不至于是那种连见面都不愿意见的人吧。”
谷嘉裕语气微妙:“那就是有人不让他见梁恪言吧。”
柳絮宁在后排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睡着前最后一句话来自谷嘉裕。
——“梁叔对起瑞没兴趣,梁恪言可不是。多的是人想让梁恪言和梁二一样,做个草包少爷。”
——“你知不知道你这位好兄弟上周居然敢让他那个助理去查梁叔是和谁一起去的青佛寺。儿子查老子,我可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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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此时的凫汀会所笼罩在一层朦胧灯火下。这里是青城私密性上佳的私人会所,环境安谧,偶有商务车驶过,轮胎摩擦地面,划出格格不入又短暂的噪音。 顶楼包房内,有几道交谈声从屏风内悠悠传来。梁恪言只停了一瞬,绕过屏风,大步走进。
在场三男两女,万兆隆母亲万老太太坐在主位,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依旧精神矍铄,头发浓密黑亮,不排除每月定期染发的步骤,平日里花在保养上的时间和金钱更是不计其数。整个人容光焕发,气定神闲,丝毫看不出她是从乱成一锅粥的万家里出来的。
“抱歉,来晚了。”梁恪言带着歉意地笑。
“哟,上次见到小梁的时候还是个学生呢。”男人比划了一下,“那时候才这么点高呢,如今倒是能独当一面了。”
算是打趣,也算是带着点语意不明的讥讽。
饭桌上的人默契相视一眼,嘴角皆挂着浅笑,梁恪言也自然地笑了下。
既然怎么样都约不到万嘉麟,那就约万兆隆的母亲。
万老太太今天能赴约,很大程度上是给了梁继衷一个面子。梁恪言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狐假虎威的,这点掩藏在平静话语里的唇枪舌战他没有兴趣继续,基本的寒暄过后单刀直入提及万恒的项目。
梁恪言:“我知道很多人都对万恒这块地感兴趣,但在传统零售百货这一块,它们没有起瑞能将效用发挥到最大。您忍心看着一个不成熟的公司将万恒拆分个七零八落?”
老太太皱了眉:“可万恒交到起瑞手里也——”
“交到起瑞手里,但万恒的牌子仍在。”
“什么意思?”
梁恪言摩挲着杯口:“据我所知,万家到万嘉麟这一辈的小辈里,没有人从商,也没有人有能力接手现在这个烂摊子。万恒股票成交量低迷,人人都想以低价吃到这块肥肉。我当然也是想要的,但万先生在世时和我爷爷交好,我和起瑞都想帮助万家。人人都想要万恒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但我想要万恒还是万恒。”
“您将万恒交给起瑞,但仍然可以保持万恒这个牌子。主权在您手里,治权在我,万恒永远是万家人的。”
万老太太和最先开口的那个中年男人对视一下。
梁恪言看了于天洲一眼,问那道腌笃鲜怎么还没上。
“大菜自然是要晚点上。”那中年男人开口。
“现在也差不多了,您说呢?”梁恪言笑着望向万老太太,于天洲也跟着看去,老太太神情不变,眼里却不带着点刚进门时的警惕和克薄。
于天洲起身向众人致意。他走后没多久,万老太太身边那几人也借着抽烟的名头离开。
出门吹风的时候,于天洲正巧看见剩下那几人出来,其中一个男人递给他烟,他没接。
梁恪言没有抽烟这嗜好,他的习惯,就是于天洲的规矩,所以只要自己在梁恪言周围,那抽烟就是一件绝对禁止的事情。
和这几个人在一起时,自然也少不了逢场作戏虚与委蛇。
梁恪言这番言论对上万嘉麟来说也许没有用,但老一辈大多讲究情怀二字。一番恳切的言辞,带着一点张力的圆滑,对万老太太来说可谓直捣黄龙。
于天洲看过梁恪言前几日熬夜做出的战略规划,白纸黑字,条理清晰,项目有条不紊地罗列其中。
对于梁继衷将他安排在梁恪言身边这件事,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可心里难免有些许不满。不过时间可以改变想法。
赴这场饭局之前,梁恪言已经盯上了万恒的核心产业,梁家关系网盘根错节层层环绕,许芳华一脉的关系更不是他可以想象的。三五个电话,核心项目文件的批准压上几个月不是什么难事,资金链跟不上,有些东西自然手到擒来。
两手准备。
吃相难不难看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吃到就算是万事亨通。
于天洲回到包厢,推开门时正巧听见梁恪言说:“万恒的那些老董事,还望您助我多多搭桥。”
他想,那应该是谈妥了。 万老太太笑了一声:“听你爷爷说,你以前修的是艺术,真是看不出来。”
梁恪言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发出沉闷一响,像一枚轻放的棋子,稳稳落定于他的可控范围内。
他也笑,此刻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自信与野心,仿佛他想要,他敢要,全世界都可以掌握在他手里。
“那可能是身上的铜臭味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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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于天洲作为一个秘书,办事效率极其高。仅一顿饭的功夫,便查好了梁恪言让他做的事。只是有些许难以启齿。
在他第三次看向梁恪言时,后者眉头扬起:“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