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此刻不愿意,不是不擅长。柳絮宁阴森森地看着他,硬邦邦地挤出几个字:“我很厉害的。”
男人真烦,眼前这三个都是。
柳絮宁什么都擅长一点,如她所言,羽毛球打得也算不错。比不上专业运动员,但和网球一样,都能称得上业余爱好者。
云湾园内健身房、餐厅、游泳馆等娱乐场所一应俱全,a区的一楼就是羽毛球馆。现在这个点没什么人,偌大的羽毛球馆仿佛被他们四个承包了。
分组时,她自然地和梁锐言站到一起。她站在他身边,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抬手将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
梁锐言就等着她束完发,恶劣心起地拽了一下。
柳絮宁看过去:“你是天天都要犯这个毛病吗?”
梁锐言玩着他那把小绿鬼:“是哦。”
闲暇时分打球又比不得比赛,柳絮宁以为凭着自己的技术好歹也能接上那么几个,却一个也没接到,空留她一人对着空气挥杆。有几次,梁恪言那球低低地向她飞来,她不用看就能接住,结果在后区的梁锐言跑得飞快,从她手里抢着接过那几个球,再狠狠打回去。
轮到他发球时又各个都是攻击性高球,导致梁恪言的回击也是又猛又狠。 柳絮宁有好几次诧异地回头:“你怎么打这么凶?”
梁锐言摁着指骨,摁出“咔咔”声响。他嘴角勾起,这是由他主宰的领域,他自带无法掩盖的盛气凌人。
“你懂什么,这叫尊重每一次比赛。”
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柳絮宁回怼:“你跟我们打能算比赛?”
梁锐言突然一笑:“你……们?”球拍在地上转了个圈,他慢悠悠地纠正,“是我们,和他们。”
过了一会儿,谷嘉裕不由分说要和柳絮宁换组。柳絮宁心中腹诽换组也没用,只要对手是这两个人,你还是接不到球。
她转了转球拍,感受着身后那人热腾腾的气直直朝她后背扑来。柳絮宁回头看了一眼,梁恪言已经脱掉了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外露的手臂上是明显运动过的痕迹。他呼吸微重,薄汗打湿碎发和眉眼,衬得有些深邃。
注意到她的视线,梁恪言朝她看去:“让你开球,要不要?”
柳絮宁正有此意:“好。”
梁恪言抬手,轻飘飘地把羽毛球扔给她。
柳絮宁用正常力道发球,梁锐言眼睛直盯那个球,一个高跳,重重杀球,随“chua——”一声,球落在端线附近。
柳絮宁动作一顿,怔愣地扭头去看那个球。
她终于明白了,梁锐言不是在打球,他在发泄。
可是发泄什么?冲谁发泄?
梁恪言收敛了本就浅淡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用球拍起球,掀眸看向对面同样似带着警惕目光的梁锐言。整个场地不过十来米,他清晰可见梁锐言神态。
两人各自盘踞一方,心里想法,也许相似,也许相反,那都不重要。因为上半场那场不能称之为玩闹的游戏,两人呼吸都加重,胸膛迭动,像养精蓄锐又蠢蠢欲动只待下一次交手时狠狠撕咬对方的凶兽。
梁恪言抛球,狠狠一击。
不想好好玩,那就都别玩了。
·
谷嘉裕觉得自己今天选择来这里就是个错误。事情都是比出来的,此刻可比他被他爸痛骂要难熬多了。闲来无事大家一起打个羽毛球罢了,一场娱乐活动何必打到几个来回僵持不下的地步?
他真是脑子不灵光,非要凑这热闹。
要不看他们玩算了,何必再——
“啪——”
就在这时,梁锐言打出一个追身球,球拍一怼,给了柳絮宁一个爆头。
羽毛球落地的瞬间,全场温度似降至冰点,寂静得像有人按下暂停键。
柳絮宁被迎面来的那个球打得懵懵的,人杵在原地忘了动。
梁恪言快步走到她身边,凑近看她额头,还没开口,梁锐言直接跑到这块场地来,猛得拉过她的手腕往自己跟前带,语气又急又担忧:“你没事吧?”
柳絮宁这才彻底回了神。她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甩开他的手臂,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没事。”
语气正常。 梁锐言:“那就好。”
柳絮宁沉默了一会儿,把球拍递给梁锐言。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柳絮宁:“我不想玩了。我以为我这个水平总能接到几个球的吧,没想到太高估自己了,居然一个也接不到。那我还是不玩了,既然你打的这么忘我,那你继续爆头吧。”
她语气俏皮又轻快,灿烂明媚的脸上在摆脱了懵然之后便渲出一个笑意,仿佛刚刚真的经历了一场欣喜事。
听完她的话,梁锐言立刻清醒过来,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刚刚——”
柳絮宁头刚偏过去,又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梁恪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离她如此之近,一场似乎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运动过后腾腾热意气势汹汹地朝她扑过来,像两道截然不同的荷尔蒙撞击在一起。
安静的那几秒里,她甚至能听见两人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在她耳边鼓动。但她现在没工夫琢磨这些。
前场这么危险,鬼知道要经历多少次爆头,还要长期保持着半蹲状态。可是这两个人打得红了眼,一点也没有想到带她玩的意思,那还混什么双?直接说出一句想玩单打,让她先行下场,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