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在嫌他烦,下一秒柳絮宁拽住他的衣摆,讨好地笑了下:“你抱得动我吗?”
要抱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单手。”她又是一笑,慢吞吞地补充。
平板手机毛毯,全是她的东西,她却是一个都不想拿。
梁恪言在她面前站定,抬起一只手臂:“上来。”
柳絮宁攀住他的脖子,两条腿盘在他腰上,卖乖道:“你人真好。”
梁恪言单手搂过她的腰,往上掂了掂,另一手拿着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稳步向楼梯口走。
“有多好?”
“很好很好。”
“那你爱我吗?” 原本幼稚无聊的对话戛然而止,柳絮宁语塞。好突兀的字眼,何必出现在如此愉悦的对话里,听的人心焦。爱这东西,谁能说不是一场华丽伪装下的利己主义?
她不答反问:“那你呢?”
“嗯。”毫无疑迟。
地上是两人叠在一起的光影,胸口处传来他强烈的心跳声。
柳絮宁垂下眼睫:“哦。”
操之过急地力求一个肯定答案,真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惹来糟糕的下场和沉默而微弱的回应。
梁恪言自洽地挑了下眉。寻求平等很幼稚,追着要回应也很幼稚,迫切想要得到一份誓言也很幼稚。
心跳随着他踏上台阶的步伐而归于平稳,柳絮宁将下巴支在他肩膀上,脸颊贴近他的脸颊,小猫一样上下蹭了蹭。
梁恪言身上哪里的触感都是她喜欢的,她本能地不想松开,想让他一直抱着。
“你这些都是怎么练的啊,好神奇。”没有近距离看过,可光靠摸,她就已经能想象出来。
她真厉害,这么自然就能将难以继续的话题过掉。
梁恪言忍受着她的手乱摸:“够了吧。”
他挺不讲道理的,她那天都没这么说他。
柳絮宁没准备收手:“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你觉得够了没用,我觉得没够。”
梁恪言被她这语气和言论逗笑。
“好。自私好。”
柳絮宁抬手去开灯,在他怀里拉开了点距离,看着他:“我不仅自私自利,我还虚伪,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毛病,我可能还是个胆小怕事喜欢临阵脱逃的人。”
“怎么这么说自己。”
“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还不好?”
“我缺点很多的。”而且也许超乎你意料。
梁恪言:“我也是。”
算了,和他讲不明白。柳絮宁再没了说话的兴趣,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我睡觉了,你快走吧。”
是挺自私自利,用完就丢,不带半分留恋。
梁恪言低头看着她,眼里唇角都是笑意,脸上却很认真:“柳絮宁,自私没什么不好。人就是应该有利己性。那些利他性品质,我欣赏且敬佩拥有它们的人,但这不是人生里的必需品,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把平板放在床头,“我们飘飘那么聪明,总不会还在纠结这个吧。”
从第一次见她起,梁恪言就知道她这双眼睛生的漂亮,认真看人时亮晶晶的,像点了些水濛濛的雾。由高到低的视角下,她有些羸弱细瘦。她分明什么都没做,他倒是自作主张冒出一点心疼。
正想着时,她示意他低头。
左右不过一臂距离,她小幅度地招招手,好像叫唤狗的模样,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
“怎么——”
话没说话,她快速地抬腰,凑近亲了他一下,在他错愕的眼神里又退回去,拿过一边的毯子捂住自己:“有点想亲你,就亲了。”
梁恪言回神:“也是,你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在外面别这样。” 他是不是多虑了?
还没等她回,梁恪言就说他上楼了,让她早点睡。
柳絮宁抱膝,盯着他的背影,行动意外地快于理智。她爬下床,猛然从背后抱住他。
“怎——”
“梁恪言。”
“嗯。”不知是什么驱使,梁恪言此刻并没有回头,大手包裹住她的手,静静享受着被她从后拥住的感觉。
“下次不要明知故问了。有些问题的答案你自己猜不出来吗,真够笨的。”
她推翻几分钟前的自己。那不是一场虚伪的利己主义,那是她放在心尖上珍之又珍的字眼。
梁恪言的嗓子有些发痒,他一清二楚地感受到自己逐渐扬起的唇角。自鸣得意这样的词用在当下的自己身上,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