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她左思右想,闻初尧还对她感兴趣,不就是因为两人的那些旧事嘛?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如……她先找个人应付一二。
他贵为九五至尊,总不会沦落到和一介平民抢吧?
闻初尧那么自持身份,从前嫌她畏畏缩缩、小家子气的人,定是会知难而退的。
到那时,他回了京城,再纳一些看的顺眼的妃嫔,一切危机便解除了。
柳殊心中有这个想法,也想要实践一二,故而声调不自觉地缓了几分。平常的那股冷淡消融,剩下的平常话语,竟也有那么一瞬间似是示好。
王旭朝自然亦是察觉到了这丝微妙的变化,神情微愣,但下一刻,内心便涌上一股喜色。
他今日这么称呼,本以为舒妘又会像前几次那般避而不答,转头错开其他话题,谁成想对方的态度竟然软化了?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好的信号。
“鸡汤正在后面的小厨房里温着呢。”
“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拿着来。”他的语气带上几丝轻快,“老母鸡汤,可补身子了…你多吃些。” 说着便大步走去,神情间的欢快丝毫不掩,不知是想到什么,颇为乐呵,短促地笑了声。
这副模样落在柳殊眼底,倒是令她一时无话。
她应下了他的示好……便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这头,王旭朝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蒲扇给鸡汤降着温,以求其能达到适合入口的温度。
盯着那蛊鸡汤,眸色沉沉。
明年开春,他便要赶去京城参加科考了。
自己虽是举人出身,年龄在这届考生中也并不大,可有些事还是得早做打算。
诚然,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苦学数年,为的不就是金榜题名那一瞬?
可他王旭朝,思虑地更多,不然,家里给他说亲事,他也不会每每寻了理由压下来,积年累月,为的不过就是那个机会。
待他一朝高中,得到京城哪个大人的赏识,进而将千金许配于他。
他原先是这么想的。
可年岁渐长,在见到舒妘后,他的想法生了些变化。
故而现在,他高兴是不假,可更多的,实则并非为舒妘这个人而高兴。
自打她到江州来开铺子时,他便一直关注着。
对方虽以面纱遮掩,可仍能看出其生的貌美,气质不俗,加上一来便能够这么大手笔地一掷千金买下铺子,足以见得其家底殷实。
若硬要说,就像是,同他们这些人…有壁。
这么一个年轻貌美,能生养,像是因着丈夫亡故,从什么大地方来江州的弱女子……可比什么高官的千金要划算太多了。
且不说他能不能名列前茅,就算是真的正常发挥上了榜,只怕也是拿不到前三甲的名次的,既如此,那些有权势的朝臣们恐怕也很难瞧见他这么一个小喽喽,更不必谈什么把女儿许配于他的事情了。
就算有,那份回报定也是要叫他脱层皮的。
这笔账,王旭朝如今算的很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一直以来对舒妘就更为热络。
若是两人结了亲,光是这名声,他便能猛一下地收割许多,于他往后科考做官都有利处。
再不济,另娶或是纳几房妾室便是了。
屋内。
因着怀孕,柳殊的胃口一直不算好,如今又碰上闻初尧这档子事儿,吃的就更少了。
但王旭朝这个外人在,他到底还是端着几分,勉强着喝了大半碗。
瞥见对方隐带欣喜的神情,才堪堪放下碗,扯了几嘴别的事情,便借口说想要出去透透气。
屋内唯有他们两人,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柳殊总觉得,对方每每瞧自己的神情,有些过于狂热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王旭朝有时瞧她,真的……就像是落水后濒临死亡的人,盯着水上的浮木一般。
太过于…狂热,甚至是有几分悚然了。
她招受不住,加之心里那股久久不散的尴尬,索性准备躲着些。 脑中是打定主意想要利用这人来暂时躲躲清闲,可…有时候,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她也实在没辙。
谁知下一刻,待她提出想要看看风景时,王旭朝竟像是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一般,说要陪她。
柳殊:“……”那也行吧,好歹外头地方大,能稍稍隔些距离。
……
深秋的太阳在波纹般的云后半躲着,不一会儿,又全部显现出来。地上清爽明净,气温也是不冷不热,跟前些日子骤降的温度和断断续续的阴雨相比,今日算是最近难得的好天气。
十一月初,微风轻拂,拂动天上的云片,树枝上枯黄的叶子簌簌地飘落下来。
虽还没彻底入冬,柳殊却已经早早地披上了薄氅,她骨架生的小巧,肩背也是薄薄的一片,哪怕是怀着孕,因着月份尚浅,倒也并不怎么显怀,故而这厚厚的衣衫层层叠叠地照在身上,竟也半分不显得臃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