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又来了个不知道哪儿跑来的弟弟?
柳殊这么一说, 王旭朝下意识跟着又望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其实自打方才他便一直有意克制着自己不去瞧那人的脸, 他这么骤然闯进来,其实王旭朝心底本就是有好些猜测的。
此人的容貌与身形又生的如此出色, 从刚才到现在, 视线又一直没离开过舒妘,如此一来二去, 他便也明白了。
这个什劳子春溪的弟弟……怕是也是和那种营生脱不了干系,现在瞧见贵人想要来攀高枝的。
也是……随春楼小倌春溪的弟弟,那能是什么好货色?
他那个哥哥可早就被一床草席给埋在不知哪个土堆里了。
至于这人……不过也就是被千人吻万人尝的男|妓而已。
一个哥哥被他截住了,现下又来一个弟弟,这两人,还真是一家子……
只是风格倒是也还迥异得很…?
“还好有你。”身后,柳殊说的毫无心理负担,嗓音轻颤,呢喃着,听起来像是被缠怕了。 两人间的距离很近,心上人又这么躲在自己的身后,恍惚间,王旭朝有种她整个人此刻都正依靠着他的错觉。
顿时回神,心底的保护欲激增,连被闻初尧漠视而隐隐落于下风的气势都在顷刻间扭转了,面上恍然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如此不知礼教。
这侧,闻初尧望着柳殊,触及对方那双冷淡的眸子,便感觉到犹如昨夜那般,被汗浸润的掌心又开始泛起疼来,一路疼到了心底,疼得他颇有几分心烦意乱。
但他的理智到底还是在的,故而只是冷着脸,不发一言。
紧盯着王旭朝拦在柳殊面前的那只手,眸光微闪,心中百转千回,一股妒火猝然升起,“…我与春溪无关。”
这话落在王旭朝耳里,令他心中的猜测更实了两分,轻扯了下唇角,明显不信,“得了吧,春溪可是随春楼数一数二的了,你这人可真是……”心里的危机感更甚,连着说话的措辞也越发不客气了些,“枉你亲人在这种地方,挣些辛苦钱,为的不就是家里。”
“你这个弟弟倒是不认人家了?”
对方这副以柳殊守护者自居的态度,闻初尧是越瞧越火大,以至于,待他反应过来自己丝毫没有因为柳殊给他安了个什么小倌的弟弟而生气时,已经是两息之后了。
闻初尧的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吞了什么涩的慌的东西,想要吐掉,但却只能硬生生地咽回去,满口苦涩。
从心底翻涌,凶猛地冲至他的咽喉处,“王公子。”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瞥见柳殊自始至终不曾抬眸朝他这侧看来一眼,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自嘲,低下头,用不冷不热的语调说道:“这是我和妘、阿妘的事情,我想…不该有第三个人参与吧?”
柳殊不想“认识”他。
意识到这点,闻初尧的心情登时有几分难以自控地变遭起来,哪怕是先前两人在东宫,他看见她与柳淮序相谈甚欢时,都不曾有过这种感受。
独属于两人的天平在此刻倾斜,只待某一刻,关系对调。
“你别叫这么亲热。”柳殊冷不丁的出声,“我俩不熟。”
“你也不必想个狗皮膏药似的上赶着来巴。”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也更像是她真的把隐藏在内心的真实想法吐露出了一般,与昨夜相比,这会儿柳殊的语气相当快速,就跟……
真的想把他甩掉似的。
不仅仅是在外面装作不认识,而是彻彻底底,想把他从她的生活痕迹中抹去。
闻初尧整个人忽地静了下来,仿佛从柳殊的话里意识到什么,用力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地开口道:“我……”
明明是皇亲贵胄的出身,对上对方那双漠然平静的眼眸,却犹如一个怕犯错的孩童,想说不能说。
“我只是…”想挽回。
只是……不想叫柳殊就这么放弃他。
闻初尧猛地有几分明白了她的平静,她又平又缓的语气之下,根本不是所谓的真正的平静,而是见挣扎不过后的彻底躺平。
她在权衡利弊,她怕……激怒他,连带着他会做出些对她不利,对她一手创办的丹青铺子不利的事情。
事实上,关于柳殊昨夜几次复杂、欲言又止的神情,闻初尧想过很多。
或许是她生性心软,或许……是她也对他残余着几丝真情,可饶是他千想万想,也不曾想过,柳殊没与他撕破脸,是顾忌着他的权势地位。
仅仅是将他当做阶级之内的一个普通因素,而非是闻初尧。
她的丈夫,她肚中孩子的父亲。 从未。
“这位…公子。”
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骤然拉回,“你这身乳白色的衣裳……”
闻初尧一愣,下意识对上柳殊泛着笑意的脸庞。
“恕我直言,白色,合该是心性纯良之人穿才是。”对方的话语带着股天真的残忍,刺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王旭朝见对面人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便也立刻见缝插针,“是啊,有些人……这穿了白色也是不成的。”
这人的穿衣风格与他如此之像,王旭朝自是一来便瞧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