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成回过神,连忙朝讲台上看去,正好和江宝珠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江宝珠目光恶狠狠,一边盯何金成,一边铅笔往本子上唰唰写名字,无声表示,何金成,你小子又被记了!
何金成:……
他忍不住嘟囔,“告状精!”
“叮铃铃,叮铃铃。”随着下课铃响,大家伙欢呼一声,雀跃地朝外头跑去。
课间门十分钟,能快活好一会儿呢。
跳皮筋,打乒乓球,跳格子……捡一些好看的树叶,再去草丛里扒拉几个蜗牛,将它们偷偷搁在铅笔盒中,上课时候瞧一瞧,就和上班摸鱼一样,别提多快乐了。
江宝珠落座,记账的小本子摊在桌面上。
潘垚探头瞅了瞅,一下就瞅到自己的大名。
只见本子上一长串的名字,其中,潘土土记次,一次写着朗读不够大声,两次写着走神发呆,字眼格外地刺眼。
潘垚:……
很好,小宝珠,爱意果真会消失,今儿,你是别想拥有我了。
这么多人里,何金成被记的次数最多。
上课发呆是条虫,下课便是一条龙,这话果真不假,就是对有心事的何金成也是受用。
他转过身,瞧着本子上自己的名字,当即瞪圆了眼睛,大声喊道。
“江宝珠,你个告状精!”
他指着本子上记的两个正字,怒火滔滔。
“就二十分钟的早读时间门,你给我记了十次……十次啊!你亏不亏心?啊,你亏不亏心!”
江宝珠理直气壮,“不亏心!我铁面无私!”
瞧着两人又吵了起来,潘垚扶着额头,无奈闭眼。
小学鸡,好生幼稚!
“呸,什么铁面无私,你明明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何金成叉腰。
“谁叫你自己走神的?我这是火眼金睛,明察秋毫,以事实说话!”
“你!”
吵着吵着,潘垚瞧到何金成眼里竟然有道水雾,当下便唬了一跳,拉了拉江宝珠,劝道。
“好啦好啦,不吵架了,这有什么好吵的。”
“是是,江宝珠你最厉害,你会四个字四个字的说,我说不过你。”何金成恨恨丢下一句话,跳下板凳,扭头就朝外头跑去。
想着这可是和小鬼玩洋画儿都不掉泪的主儿,今天被江宝珠这样一记名字,一吵嘴,眼睛里竟然有了水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潘垚有些不放心,跟着便出去了。 六里镇小学以前是个尼姑庵,学校倒是没很大,潘垚瞧了瞧,瞧到何金成蹲在花圃那一处。
只见他窝在那儿,背对着人,秋风吹来,一头乱发乱飞,莫名有两分萧瑟,像他家的那条大黑狗。
潘垚抬脚走了过去。
说是花圃,其实,这一处是学校的围墙,围墙根脚再砌几块砖,正好成一长圈。
上头填一些土,再种上一些花草,种得最多的便是兰草和杜鹃。
这时候,缤纷艳丽的杜鹃花凋谢,有几株兰草却还开着花。
绿条纤细又长青,缀几朵白中透黄的兰花,清泠高洁,让人不敢亵玩。
“何金成。”
何金成有些意外,“潘垚?”
“你怎么了?”潘垚问道。
“宝珠没坏心思,她就那性子,江老师也知道,咱们被记次还是十次,其实也没差的。”
小江老师还没有这么爱计较,要是真按江宝珠记的违纪行为去计较,小江老师啥都别做,一整天就该只忙着生气了。
“不是宝珠。”
何金成转过头,目光又落在那一丛丛兰草上,眼睛里染了几分黯然。
“我在想我姐姐。”
“她走了,昨晚偷偷地走的,也没和爸妈说一声……今天早上,瞧见姐姐留下的信,爸爸妈妈气得不行,妈妈还担心姐姐,让爸爸赶紧去追人,说不定还追得上。”
“爸爸很生气,在家里发了好一通的火,说以后再也不管姐姐了,只当没生过她,白养一场,妈妈坐凳子上擦眼泪。”
何金成抬头,有些迷茫。
“潘垚,你说,我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她以前不这样的。”
何金成是真心不解,他和何美娟差了十来岁,何富贵宠儿子,闺女也宠,他性子皮,贪耍,瞧着何美娟都不叫姐,以前就爱叫她一声吉祥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