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请你吃面了,快出来吧。”潘垚沉默了下,拿过桌上的碗筷,给小狐鬼化了一双。
黑炁从灯中弥漫而出,落坐在长条凳上成一个稚童模样。
只见它四五岁的年纪,脸蛋上还带着些许奶膘,瞳孔很大很黑,黑得像野兽的眼,穿一身白色袍子裳,乌黑的发中藏着两个毛茸茸的耳朵。
耳朵尖尖,是狐狸耳。
抓起筷子,小手还有些不适应,手背上一层白毛。
“谢谢老叔。”尖细的声音稚气地说道,有些小声。
它眼睛一瞟葛老根,又急急收回,视线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面食汤碗,显然有几分拘谨。
它紧张了,葛老根反倒放松了。
是鬼又怎样,就一个奶娃娃,他一个老大爷活了这般岁数,还能怕个小子不成?
“欸欸,快吃快吃,回头面坨了就不香了。”
潘垚掐了道手诀,狐鬼面前的面条成了食物精炁,这一次,它吃得有些慢,耳朵边是葛老根和赵大宝说话的声音,葛老根吹嘘着自己的手艺厉害,妖鬼都馋得跟回了家。
“想活……”
潘垚瞧去,出声的是小狐鬼,声音细细。
这会儿,它捏着精炁化成的筷子,小脑袋低低,露出了上头长着绒毛的耳朵,耳朵尖蔫耷的垂着,有几分没精打采,在又一次说想活时,它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朝潘垚方向看来,有几分可怜兮兮。
潘垚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快吃吧。”
“什么?什么想活?”赵大宝和葛老根都停了动作,朝小狐鬼看去,“是你小家伙说话吗?”
在潘垚以为它不会应声时,它点了点头,下一刻,它转过头,视线盯着葛老根的眼睛,只见瞳孔黑黝黝,一瞬不动,几分诡谲,又带着几分渴望。
“活了面,小狐想活……”
葛老根莫名,“是饸饹面没错——”
但什么想活,他怎么没有听懂呢?
潘垚也不明白,为何小狐鬼会认为,吃了一碗饸饹面,它便能活。
这是它的执念。
与其说执念是一碗面,不如说是想活。
“它不想死,想活着,”潘垚轻声,“这也是它这几日跟着老叔的原因。”
“可我这面,它就只是面啊。”葛老根都要无措了。
瞅着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后,小狐鬼的眼睛肉眼可见地失了光亮,他更是不落忍又无措了。
“这、这——”他朝潘垚和赵大宝看去,透出几分求助。
“活了面,饸饹面……”赵大宝皱着眉,视线落在小狐鬼发间那毛绒绒的尖耳朵上。
片刻后,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模样,“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潘垚瞧了过去。 “阿妹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赵大宝捻了捻胡子,虽然是问话,语气却颇为肯定。
潘垚摇了摇头,“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走了好远的路。”
“我就知道。”赵大宝手中的筷子一点面前的面食,“阿妹也是头一次吃到这面?”
潘垚点头,笑得有几分腼腆。
“今儿头一次吃,也是头一次瞧到这样的制面方法,还是老叔和我说了,我才知道这叫饸饹面,做面条的那个木头架子是饸饹床子,颇为有趣。”
“这就对了,阿妹之前没见过这面,难怪你不知道,为何这小狐鬼为何跟着老葛。”
赵大宝瞧向葛老根,下巴朝他点点,“喏,老葛哥应该也知道。”
“我知道?”葛老根指着自己,长了褶子的面上有诧异,“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
一连串的知道,他自己都说得迷糊了。
赵大宝白了他一眼。
年轻时候不是挺能叭叭的吗?招揽起客人,还得说一说他们饸饹面的传说,这会儿倒是茶壶里煮饺子,有口倒不出货来了!
所以说啊,关键时候,还得瞧他大宝爷的!
“饸饹面啊,小狐鬼讨饸饹面,你给阿妹说说你们饸饹面的传说啊!”
“哦哦,是这个呀。”葛老根恍然。
他瞅着小狐鬼,反应过来,“原来是因着这个,也是,刚才阿妹说了,你是小狐鬼…嗐,我怎么没想到呢。”
潘垚好奇,“老叔,饸饹面有什么说道不成?”
葛老根瞧了小狐鬼一眼,长叹一声,“唉,就是一个传说而已,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在潘垚和小狐鬼的目光下,葛老根将饸饹面由来的故事说了说。
就像现代的人爱给产品打广告一样,这古代时候,店家也爱给自家的产品搭一个故事,像什么皇帝闻了都下马的飘香酒,贵人爱吃,商品好似也拔高了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