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茹娘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埋头便往家里走。
她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了起来。
在不远处,一道影子在树下出现,飘忽如寒风中的衣裳,好像只有皮囊却没有骨肉一般。
它瞧不清模样,跟着季茹娘入了家门。
……
日升月落,时间转瞬过,又过了几日。
潘垚走在街道上,买了好一些的零食,这会儿,她正在等卖糖的老大爷给她剪糖。
白色的麦芽糖被搓成了长长一条,粉面一滚,糖上裹了糖霜,一点儿也不粘手,小剪刀一剪,“咔嚓咔嚓”的响。
很快,长条的麦芽糖就成了一小节一小节,露出里头的碎花生。
“都有都有,”卖糖的大爷乐呵呵,低头瞧着围着他的萝卜头,“不挤人啊,谁要是挤人了,我就不给谁糖了。”
“大爷,我们乖乖,不挤人。”这是扎着小辫儿的囡囡。
“对!我们不挤人,大爷你快些。”心急的小子吸溜了下鼻子,被空气中这甜滋滋的香气馋着了。
“好好,大爷动作快些。”老大爷好脾气,笑眯眯应了,眉毛都有些花白,这一笑,白眉毛也跟着动。
一时间,这儿热闹又温馨。
“这糖咱们村也有。”潘垚眼睛盯着糖,不忘和谢予安说话。眼睛眯了眯,想起了那围着白围裙,等着自行车来村子里卖糖的人。
车把头上是插着糖葫芦的稻草垛,车后座搁一个竹盘子,上头是麦芽糖,除了这种长条的糖,还有糖块的,停了车,在大榕树下拿小锤子敲了敲铁块,瞬间,榕树下有“叮叮叮”的脆响响起。
一听到这声音,村子里的小伙伴就兴奋的相互呼唤。
“糖来啦!卖糖的来啦!”
“我们都不用钱。”潘垚说得自豪,“可以拿牙膏皮子和易拉罐换,可划算了!”
当然,也有小娃儿太贪嘴,牙膏没用完就被拿去换了糖,爸妈回来便是双打。
……
卖糖的大爷说着动作快一些,当真便快了许多,很快,便轮到了潘垚买糖。
碎银买了好长一条,在小娃儿艳羡的目光中,潘垚让卖糖的大爷将糖拉长,剪成碎碎的一角,装了好几袋油纸的糖。
她留了两袋,将剩下的油纸袋分给了一道等糖的小娃儿,大方道。
“吃吧,姐姐请你们的,要分着一起吃哦。”
“哇!”小娃儿惊叹,开心地拍手欢呼,“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甜言蜜语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撒。
潘垚笑眯眯地挥别,捧着两袋油纸的麦芽糖,拿了一块朝谢予安递去。
“吃不,很香的。”
谢予安停了脚步,那双笼着薄薄血雾的眼睛看着潘垚。 “咦——”突然,潘垚像是瞧到了什么,诧异不已,“她怎么来了?”
“府君,我去瞧瞧,这糖搁你这儿。”说完,潘垚将两袋的糖都往谢予安手中塞去。
几步往前,朝着季茹娘的方向走去。
谢予安站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怀中抱着两袋子的糖,好似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须臾的时光,周围的人离开,又有人来,人来人往,只他未动。
蓦地,他动了。
只见那骨指分明的手捡了一粒糖,捻在手中瞧了瞧,末了,往口中一丢。
“……是很甜。”长长的睫羽垂下,在脸上投下半明半寐的影子。
声音很轻,风一吹便散了。
……
“嫂子,真是你呀。”潘垚瞧清楚了人,笑着打了声招呼。
季茹娘却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惊惶的回头,眼里都是受了惊的神色。
瞧清了人,她眼里都是惊喜,“是阿垚妹子啊。”
潘垚看去,季茹娘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跟着赵杰福,眼下,两人都有些神情疲惫。
只见眼底都有了青影,还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
人身三火,肩头两把,头顶一把,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的缘故,两人肩头的火都有些萎靡。
潘垚顿了顿,暗暗掐了道法诀。
季茹娘和赵杰福只觉得有清风拂过一般,驱散了心头的阴霾,这两日被吓破的胆子好像回来了,日头照在身上暖呼呼的,也安心得紧,不再那样惶惶难安。
好像风吹草动都能把胆子吓破一样。
“怎么都杵大门口了?”赵大宝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几人都瞧了过去,就见他左手提着一瓮的酒坛子,右手提着一袋的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