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看向管家,管家却开口说出了他一直不知道的事。
管家:“少爷最开始一直用温度计调整温度,后来习惯习惯,反复私下练习了很多次,才做到拿起来温度刚好卡到的。”
盛淮确实不是最开始就可以调整均匀的。
兰清朦胧的记忆在脑海里蔓延开来。
他依稀记得,盛淮最开始很不会照顾人,最开始,盛淮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需要水,可他太小了,那时候他还没上幼儿园,手太软,没力气,举不了重物,杯子都不好拿,总是摔碎。尖锐的碎片总是距离他极近,触目惊心。
盛淮却天生体格比寻常孩子高上一些,不同他的扎进同龄堆里,一直弱小一些。盛淮总是比他高上一头,总是很可靠的,看他不顺眼,闷声给他倒一杯水来。
从最开始闷声看不惯给他递水。
到烫到他后的不知所措。
冰到他的慌张。
……
到不知不觉,温度刚刚好。
兰清没见过私下努力调整温度的盛淮。他嘴角不由轻抿了一下,上扬的弧度漾开了一抹温和,令人失神。
“我出去一下。”兰清没有察觉管家的微怔,只是在管家温和的点头回应下出了门。
走廊里空空的,寂静的冬天没有半分的生气,侧头看去,落了雪的一片白,尽是空荡,寥无人烟。
兰清拨通了盛淮父亲的电话。
他记得之前的事情,之前盛淮因为他胃痛抱着他去医院耽误了比赛,脸上都挂了彩。
这件事盛淮虽然没有回应兰清的追问,但兰清知道,盛淮一定是被盛父打了。
盛淮的父亲兰清没有见过几次,但是经常去盛淮家里的兰清没有见过他几次,只记得他好像是个事业狂,完事都事业为先。盛淮被打的动机不言而喻。因为盛淮没有得利。
上次兰清生病就被打了。
这次旷了公司的实习,兰清说不好,盛父会对盛淮怎么样。
他的声音低低发着颤,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极度磨人,兰清纤瘦漂亮的指尖摩擦着指腹,纤长的眼睫微微低垂,连空荡的走廊氛围都莫名下沉了几分。兰清却没有在意,只是心中愈发忐忑的等待着契机。
“喂。”对面中年男人的低沉嗓音响起。
兰清下意识吞咽了一口,语气都夹杂着控制不住的颤音:“伯父。”
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了,幼年男人高大的身影在童年的记忆力挥之不去,那一抹巨大将他单薄身躯尽数笼罩的影子,顷刻间,将所有的记忆吞噬进黑暗。
只剩恐惧。
像是恶兽,每一句意图讲理的话,都会被残忍截断。
“嗯。”对面冷着声音,对他仿佛不耐。
兰清却还是要说:“阿淮今天没能去公司,抱歉,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画展。您不要怪他,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补偿一切损失。”
他是因为畏惧盛淮父亲,生怕盛淮父亲对盛淮施暴才没有说画展的事情的。
可盛淮来了。 兰清知道盛淮不在乎,但他却不忍心。
上次被打已经很痛了。
这次被知道连家里的事情都被他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拒绝,多半会被打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