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句句均中要害,却将秋暮蝉三人气的阵青阵白,一时那黑衣汉忍耐不住大喝道:“你这小东西知道什么,此是我教中大事,如何能与你想的这般浅薄!”他话音一落即得秋暮蝉以声示警,这警觉自己口出妄语,忙禁了声。
少年人甚精明,闻声已知其内里定有古怪,但却恍若未闻,只作不解。
再见秋暮蝉与左右二人吩咐道:“圣儿且去伺夺冰精,山君与我一同对付这几对狗男女。”说完一旁怪人即是哑声伏礼,纵身径往空中闪耀的冰精蹿去,虽是鱼人身量,但起在空中竟如在水底一般自在,未有一点不便。
一旁艳娘见状,却不欲其争先,当下已是抢身上前,与其一同争夺空中冰精。未想那冰精竟似活物,一待二人前往,竟是瞬间划破天际向远方纵去,无奈只飞得百丈不到,便在空中如撞得无形气幕,顿时间即见地底闪现无数上古符篆,生得重重金光将冰精照定,不使其游出幕外。原来秋暮蝉与那叫山君的异人已在行前将数里范围内施得**阵,五行相克只将那冰魄牢牢困在当地。
张入云在旁看得仔细,心里即是一惊,只为他知道笑罗汉心性,下得如此功夫,这冰精显是他必得之物,今日倘若自己阻其好事,定要有一番不死不休的局面。事前他虽与少年联手将秋暮蝉打败,但看此刻秋暮蝉形体几近妖流,再不复先时周正的模样,知其再战要施妖法,却不由得他自己不多添了一层烦恼。
正在张入云犹豫时刻,却见眼前一道蓝光闪过,定睛看去,却原来是秋暮蝉暗地存了一丝妄念收动自己狴犴剑。当下取在手底看时,却见剑身时果有一道至深的伤痕,一时直把他气得又老脸泛青,双目赤红,周身不住乱颤。
不想一旁少年见状反倒挑拨他,假意作大声笑道:“不想这世上还有你这般蠢笨贪狡的人,自己飞剑旦落入我手还当能完璧归赵吗?妄你也是这般年纪的老人家,如此天真,当真可笑之极!”说着却又提过手底赤月剑道:“倒是这柄宝剑好生令我佩服,当年佩剑者定当是不世豪杰,内里剑气狂燥似火真是深得我心。呵呵!好似这剑主人还是你昔日大仇,数十年风水轮流转,如今你这柄飞剑伤在此剑之下却也不算冤枉,你道是也不是!”
张入云听少年开口便是挑拨自己与秋暮蝉仇怨,知他心思恶毒,却想将自己也一同绑上为其卖命,但至后又听得少年语及其师傅金风。不由将意气萌动,自在地上朗声说道:“不错!先师遗赠的双月剑本就是为取你这老贼项上人头,此时只伤你一剑还只是开张而已。”
其实那少年虽是身量没有张入云那般高,但在常人眼里也绝挡不得是个矮,只为小雅身量甚高,度忖那少年只怕比自己还矮了一线,是故有这般刁钻的话。
一时间张入云见他二人斗口,虽是战势紧迫,却也不禁莞尔,只是少年说的这话,却也是在明着提醒自己。论理绝不能容笑罗汉将这冰精抢去,张入云一时间也在心底犹豫是不是该运动桃花扇威力,驱使二女击敌!
小雅见张入云一笑间便敛了色,知其心意活动,不由脸上便是一阵白,眉间深锁,俏脸上已是泛了青色。
而空中的笑罗汉闻言也是一阵心乱,他知这桃花扇上二鬼是黄种篱辛苦多年炼制,威力甚大。平日里自己自是不惧这二鬼,只是今日正在收夺冰精的要紧档口,却怎容再出的甚差池。且二女中已有一女竟有能为与孙圣争斗的不相上下,下余一女其威力定然也不在小。可是听她话里意思却又有两不相帮之意,这稍稍将心放落。但到底张入云桃花扇在手,一个不小心强驱二女化身神魔相击自己却又是一桩大麻烦。想到此,笑罗汉赶忙加紧手底修罗刀威力,力图尽将少年杀死,好一心对付张入云主仆三人。
张入云在一旁见修罗刀一时间精光又涨,怎能不知道笑罗汉心意,只是到底二女化身阴魔要受一番痛苦,终是有些委决不下。
不想正在这时,空中一个雷暴,就见少年人已是放出自己周身紫气,竟将团团围着自己的修罗刀震得飞退。接着一个人影晃动已是落至张入云身旁。
张入云见状知他欲两人合力,如此可省好些心力,忙也施动剑光向少年靠去。
未想那少年此刻行径古怪,只一落地却并不与张入云联手,反趁着修罗刀未得近身之前,却是一剑将自己左掌划伤,一时间竟从其内流出淡金色的血水,跟着却又暴喝一声,挥左臂一拳砸在那当地。他拳势强横,但见拳头落下时其人周身尽是紫气,只一拳便将大地砸的左右摇晃深陷竟有一丈大小的深坑。
众人见此正不明所以,唯笑罗汉却是瞪大了一双眼睛,脸色愤怒异常,也来不及与身旁萧山君打个口讯,便已扭身蹿至空中。
果然在那少年一击之下,本是将那冰精笼罩在其内的天幕便现出一方足有六尺方圆的缺口,那冰精正为艳娘和孙圣追赶的不胜其烦,见光幕上生有空隙,即是一个欢啸,电光疾,径往那缺口出蹿去。
不想却被笑罗汉从后连着数个太乙神雷阻住,此时笑罗汉为防那冰精逃走已用了全力,神雷威力至大。纵是那冰魄威力无穷,一时也被其阻住,只这一瞬之间,艳娘与孙圣复又从后掩来,如此那冰精了只得再调头往空中逃去。
笑罗汉见解得此危机,口中长吁一声,但仍不敢大意,先回得使动修罗刀将少年围个密不透风,防他再施故计,自己分心二用却真无法抵挡。幸得那少年自连番放得的斗气,再引宝血破自己玄天阵法后,神形已是委顿了很多,反要靠张入云在旁多多帮带。只是笑罗汉知他狡诈多端,当下仍不放心,一力加大飞刀威力,而自己却又飞身至那阵法缺口处,小心护持,以防再有惊变。
再说张入云这边厢,那少年自施得巨力破了阵法后,便是气喘如牛,手中剑光也随之受其感应掩息了许多,身法大不如前,只护得住自己小半边身,虽是他左臂强横,但竟已有些无力抬起。张入云见此,知他此番耗力极剧,防其被修罗刀伤了性命,忙与其背靠在一处,左臂间连番催劲,将个掌中流星指运至足有半人高矮护住大半边身,再回施动寒月剑,一时自己一人护得那少年大半边身,只留小半与其自理,一时间倒也守得严密。 只是那修罗刀威力实大,数目又多,但有缝隙,便要透过二人防守的剑圈钻了进来,张入云虽是功行日益纯厚,但却怎是这魔道利器的对手,只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已是汗透重巾,疲惫不堪,双臂是在群刀重击之下被震的酸痛不已,如此下去只不过盏茶功夫,二人恐就要在被笑罗汉逐一杀害。
正在张入云苦苦支撑之际,却忽觉腰间一轻,留心之下,原来是那少年人竟趁自己不备,将自己桃花扇盗去,当下便得一惊,只是旋又无奈的长叹一声。
只听那少年将桃花扇取在手底,便冲着小雅一声冷笑道:“臭丫头,敢跟我斗口!现在桃花扇在我手里,我可不比你家主人软弱无能,怜香惜玉,识相的便化身阴魔给我退敌,不然的话,我打得你显身!”
不想小雅竟是十分倔强,闻言只将眉深锁,脸色乌青,半日也不见答应。
少年见此狞笑一声,只道:“你当我不会这么做吗?”说话间也不见他拉动扇坠,只将手一抖,桃花扇内即已是一片绿光泛起,但听身外小雅即是脸色煞白跪倒在地,空中艳娘旋即也被打翻身形,只在空中连连翻滚,反被孙圣在旁瞧出便宜,一时施动鸟爪一般的巨掌将艳娘身上划得皮开肉绽。正当他欲趁胜追击,却被笑罗汉暴喝阻止,命其趁此空档儿赶紧将冰精取到手。
再说少年见小雅被自己阴雷击动,竟也还是伏在地上不听其号令,一时大怒,却将手底加力,只打得小雅再也不忍耐不住在雪地上来回滚动。
张入云本也想令二女助自己度得眼前急难,只是他生来不惯勉强人,何况对方本就是身世奇惨的幽魂。见少年毒辣,却是动了怒,一时急呼道:“我便是死在当地,也不需用你这般的法逃出生路。”说完即是抖手逼得剑光大震,再劈手来夺少年手中所持的桃花扇。
哪知好少年再有准备,见状只将左臂一抬,便将张入云来拳搁住,虽是少年此刻体力消耗极剧,但一时将张入云的拳头架起,也令张入云只觉得对方一双拳头竟如被生铁浇铸的一般,只一触之下,自己拳上力道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反是被对方这一架只觉自己手骨痛疼欲裂,不由的左臂竟是一阵颤抖。
再听少年回怒喝自己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大好男儿轻言生死,只似妇人一样,你当你死在当地,这两个女鬼便没有防碍了吗?这桃花扇落在这秋老狗手里只会让她姐妹二人身世再惨十倍!空中心贪飞夺冰精得那个或还可算是投其所好,但地上这个心善的,却只怕日后真要万劫不复了!
此番道理这臭丫头怎会不知道,只为她若化身神魔便要恢复身死时的惨样,此处除你之外均是恶人,她为什么不愿现身?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妄做正只似个明镜似的,却不知日常里总是照出他人身上的污秽,全不理会旁人心底的苦处,我看你也不配做这两个女的主人。”
张入云不想少年竟能说出这番自己从未想过的道理,闻言只惊呆了面孔,却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正在他迟疑时分,就听空中一阵疾风扑卷而来,少年早在预备,只喝声道:“来得正巧!”说完又是将掌中桃花扇儿猛一摇动,便听得又是一声惨叫,艳娘已自飞身于二人身前栽倒。
少年见状却不怜惜,只喝令道:“臭婆娘!你没那小丫头那么多张智,给我显形击敌,别以为你现在吸食了好些灵药威力大增,便有力气与我争斗,你若再不听号令,我便将这扇撕了!”说完手底运力,立时掌上紫气升腾,艳娘与小雅即感身陷炭炉,浑身燥热难挡。
艳娘怒目数底与那少年往还,见其眼底杀机炽盛,知少年说的出做的做,无奈之下,只得鼻底哼了一声。一时径自翻身在地上一番滚动,但见一片乌云陡起便将女裹在当中。再待艳娘显身时却已是显了原质,原来竟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妪,满头的白好似被人生生扯去大半露出光秃秃的脑门,只在脑后留了一缕。**着的身只在翻滚的墨斗般烟岚中若隐若现,仔细看去却见她身体要害处均有残余的古箭头,显是其死时为利箭所伤。只不想艳娘原身虽是老迈,但一身皮肉竟还似少女一般的细腻,只是胸腹之间又得赘肉丛生,加上她此时坦胸露乳的形态却是说不出的丑怪。
艳娘只一现形,便已是失去理智,见有张入云在其身旁,却是将口大张,翻身滚动,本就丑怪的身体瞬时化为一丈来高的巨躯,只径自取张入云而来。
少年见了,忙将手中桃花扇举起,扬手就是打了她一击阴雷,再取手指着空中的笑罗汉道:“去给我杀了他!”
不想艳娘闻声只回头望了望笑罗汉,再瞧了瞧了张入云,并未挪步,看情形却似不舍纯阳之身的张入云。少年见此大怒,又是一记阴雷打去,这将艳娘驱退,飞身往笑罗汉处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