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薇薇看着宓豫深情得快要拉丝的眼,也隐隐觉得不对劲:“是啊宓豫,你之前还神神秘秘的,现在又不说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宓豫也不再纠缠,只是神情有些遗憾:“……也没什么,只是关于今晚的一件比较特殊的拍卖品而已。”
祝栖迟移开视线,不再向几人投注自己的注意,重新靠向栏杆,眺望远处翻卷的白云和湛蓝的天。
翟舒阳用眼角余光观察她,只觉得初见时女人身上的孤僻疏离在她不愿掩饰时更加深刻分明。
一阵凉爽的风吹过,海面漾起浅浅的、小巧可爱的波浪。
清风也捎来一抹熟悉的雪松冷香。
望着海面的祝栖迟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浸着舒展之意:“你好慢啊。”
出于某种趣味,她没有转身去看向她走来的人。颜西柳站在身后偏左的地方,指间夹着一朵犹沾露珠的大马士革玫瑰,送到女人面前:“让你等待的歉礼。”
祝栖迟接过这朵花,闻了闻花香,一圈圈转它:“真浪漫,嗯。有点想吃鲜花饼了。”
颜总裁拿走她手里的空酒杯,笑得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好,现在就去吃。”
洁白纤细的手指揪下几片深粉的花瓣,一点点揉碎,任由泛着植物清香的汁液弄脏手指。
做这事的时候,祝栖迟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波涛缓卷的海面,低声道:“比起欣赏鲜花,我可能更喜欢做辣手摧花之人。”
颜西柳用沉默去回应她的话语,最后说:“反正已经是你的了。”
她转过身看他,面色仿佛亮了起来。 男人穿着清凉透气的浅色亚麻衬衫和鸽灰长裤,神态松弛闲散,只是站在那里,就透出种浑然天成的优雅。
说出那句意有所指的回答后,他的眼睛,他的微笑和姿态都隐隐发生了变化,仿若地下涌动的暗流,潜藏着一种极富暗示意义的韵味。
祝栖迟轻咬舌尖,字斟句酌地建议:“比起鲜花饼,先回房间怎么样?”
颜西柳捏了捏鼻梁,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似的:“……不对,我原本要说什么来着?”
“你要说什么?”祝栖迟怔了片刻,“重要的事?”
“拍卖品。”颜西柳退后两步,仿佛要和她隔开一个安全距离。“不能再拒绝出席了,今晚有爱德华·霍普的画,你一定会喜欢。”
爱德华·霍普。祝栖迟想。两个世界的文艺作品大体相同,只是作者、年份与国籍不同。霍普作品中明亮又诡异的光影、复杂的细节与内含的思绪,复制品可体现不出来。
“不出席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祝栖迟小声嘟囔。
“颜总也对《清晨的太阳》感兴趣?”
不远处,宓豫提高了声音,视线往私语中的两人扫来。
“是我的妻子有兴趣。”颜西柳客气地回道。
“多亏奥斯顿伯爵的鼎力支持,慈善拍卖才多了这么个重磅宝贝,我也是上午才听他提起的。”宓豫在话语中留了一个诱人的钩子,但对话的另外两人都没有咬饵之意。
祝栖迟瞟了一眼颜西柳腕上的手表。“三点半了,我想回房间游泳。”
供两人居住的是豪华套房,自带泳池的那种。
“当然。”颜西柳与宓豫寒暄几句,甚至和翟舒阳也打了招呼,留足礼貌,才揽住她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肩膀,向阶梯走去。
——————
“好一个冷美人。”
宓豫碰了一鼻子灰,眼神却还恋恋不舍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注意更多落于女人翩跹的裙摆与光洁笔直的小腿。
“宓豫。”翟舒阳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你最好别犯病。”
他与宓家小少爷是私立高中的同班同学,认识近十年,自然对这人的怪癖有所了解。
眼前这个看似聪颖优雅、风流精致的贵公子,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人妻控,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撬墙角。
“颜西柳快四十岁了吧?”青年面上绽着笑意,“而他的夫人,据我所知,应该还不到二十岁。”
“你最好别招惹她。”翟舒阳冷冷地警告。
在翟舒阳看来,逐年洗白的颜氏集团也曾属于商界毒瘤的行列,领头人是个手段阴险狠辣的笑面虎,不知有多少缺心眼曾被他的和气骗得一败涂地。
但“女士”身上那种专属于亡命徒的气质,才最让他觉得危险。
“祝小姐看着完全不贪恋金钱。”宓豫自顾自地说。“不知是真的淡泊名利,还是被保护得太好。颜总裁工作应该很忙吧,你不觉得,一场新鲜刺激的冒险很适合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吗?”
翟舒阳嗤笑:“新鲜刺激的冒险?你指婚外情?”
“我可没这么说。”宓豫将脸摆在一个无可挑剔的角度,残留着些许鲜研少年气的姣美五官显露无遗。“我只是给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点人道主义关怀罢了。”
翟舒阳对他这种孔雀开屏似的行为没眼看:“你觉得祝女士是金丝雀?”
“或者说小白兔?”宓豫信心十足,“如果你喜欢哺乳动物的话。” “那么,我和你的看法正相反。”翟舒阳耸耸肩,握紧岑薇薇的手,“祝你好运,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