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被锦缎盖了的男人还是死气沉沉的躺着,脸色灰黑, 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看情形,怕是活不过几日了。
今日是端午, 好歹, 也是个可以让一家团聚的日子。可她,却只能守在这座一丝温情都没有的王府里, 守着一个比她大了十几岁快要病死的男人身边。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使父亲疼爱她,慑于礼法,他也是不会允许自己擅自离开王府,回去京都的。即使,这王府的主人即将薨逝。
高畹兮浅笑叹息一声,看看自她说完话后,就冷着脸不语的淳于敷, 道,“淳于姑娘若是不乐意本宫也不便强求,还望淳于姑娘回去后,莫要与人谈及此事。”
她留淳于敷,本意是寻一个说话的人,不扫今日度节日的雅兴,淳于敷理解的,不扫人兴,却又是另一重意思了。
她本就是钱府的客人,客居在钱府时,虽与钱玉木雪年岁相近,但毕竟她们是明面上的夫妻,她一个外人,平日就总是叨扰她们了,如今难得的休沐日,再不留些时候让她们独处,可就是不识趣了。
想想,她便点了头留下来。
高畹兮眼睛一亮,对她笑得和初春时盛开的花似的,“淳于姑娘等着!本宫这就去唤人备酒菜!”
看着原本还满脸哀怨的高畹兮瞬时和得了糖的孩子一般,眉飞色舞地唤女官去备酒菜,无奈的摇摇头。
她的夫君还奄奄一息的躺床上呢,她却欢天喜地的去准备酒菜,真的是。方才不还说这清河王待她如亲妹么。 得亏了这王妃的父亲是大士族,她身分尊贵,否则,以她的性子,真不知道她该怎么在这王府里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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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日朗,庭院里处处都弥漫着艾草和菖蒲苦涩的香气。
木雪指使着丫头们把新翻的被子罩面拿出来晾晒外头,于是处处都是日头晒在被子上那种暖融融而又清新的香味了。
天地安宁,日午了。让丫头们收拾好东西,便让她们和小厮各自下去吃酒了,她自己拿了一壶花酒往摆好酒菜的亭子里走时,钱玉早已在那边了。
拿着一根棍子,撇来撇去的弯成一个弧度,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把花酒搁在石桌上,她奇怪道,“你做什么呢”?
“我在试试,怎么样才能让弓箭杀伤人最多。”钱玉皱眉道,“柔然人都是骑兵,咱们中原人又不习惯在马上打仗,只能在这些武器上做做功夫,不过,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真阻得住那些人……”
说着,她眉头愈揪愈紧,索性把手里的棍棒放下,落寞笑了笑,拿起酒壶,“算了不说这个了,吃酒吃酒。”
“先别忙吃酒。”木雪按住她拎着酒壶的手,取出来两个荷包,一手一个捏在手心里,只露出荷包的一角,对她微笑道,“你先前不是问我要荷包么,呐,我前些日子闲下来时方巧做了一个,不过,我手上只有一个是做来送你的,还有一个是我差使丫头们买来的,你来猜猜,若是中了呢,就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