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酒,不醉人的。” 陌三千说这话的模样让鹤云栎想起小时候师伯们哄他的“这个不苦”、“那个不辣”的样子。
他没有拒绝。自己本就抱着目的来的,如果有酒,接下来的谈话也能容易些。
“心事重重。你也来劝我?”
身为商人陌三千极善察言观色,鹤云栎认输:“您都知道了?”
不过,“也”是什么意思?
师父也劝过?
“这不就知道了嘛?”和应岁与相处多年,怎能学不来几手骗话的手段?
“看来你师父并没有打定主意。”陌三千长舒了一口气。
见到鹤云栎牵扯进来,他便能放心些了。
在唯一的弟子面前,应岁与往往会做个“好人”。
其实之前应岁与说破目的时,陌三千便生了疑虑。
毕竟对于打定主意的事,比起用语言劝解,应岁与更喜欢先设下一个无路可逃的局,让目标不得不就范。
“要说什么就说吧,说完我们好好喝酒。”
陌阿叔还是和记忆中一样通透清醒,鹤云栎也不藏着掖着,直言:“您带着家人和我们去修界吧,在那里,不止是您,还有姨娘、小弟,都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你想过成仙吗?”陌三千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成仙?”鹤云栎摇头,“不想。太难了。古往今来,不乏为此耗尽一生心血的修仙者,但成功者却寥寥无几。何况,成仙要舍弃现有的一切,我红尘心重,放不下。”
“那你想活多久?”
“两千岁吧。”
这是炼虚境界的平均寿限,差不多能陪师父,还有师伯们过完一生了。
“那你幸福的长度便是两千岁。
我是商贾之子,母亲早逝,跟着父亲漂泊行商,过去半生过得都像水上飘萍,居无定所,一度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后来在云霄,我过了二十来年充实忙碌的日子,但离开后又失去了目标。
刚开始几年,孤身一人的我虽然也在经商,但只是为了完成与父亲的约定。对未来,个人的未来,我没有任何期待,那时的我缺了好大一块儿。
直到遇到我的夫人。
那感觉就像飘了很久的种子,终于寻到了能扎根的土地。我开始向往稳定,期待未来。所以我上了岸,扎了根,将她故乡当做我的故乡。
但我依旧是小到一阵风就能吹起来的种子。
长不成参天大树,亦幻化不成逍遥来去的飞鸟。
我不想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有我的夫人;我的夫人不想离开,因为这里是她的故乡,有她的亲人。同样,她的亲人也有亲人,所有人都有离不开的理由……所有人都只能在这里获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