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虽然他拉的是营中最小的弓箭,但也是生生拉到两只手都是血痕。

刀剑对战,无论倒下多少次,不到完全起不来,就绝不会放弃。

更让他惊讶的是,不管前一日训练得多狠,第二日他都能准时起来——要知道这是寒冬正月啊,他自己每天早上从被窝里起来,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准备!

他甚至有些羞愧,和认真努力、有错就改、绝不会犯第二次的狸奴比起来,他就像个菜鸡,显得特别懒惰。

好在,终于,在训练了快十日后,他们的大军终于开拔渡河,即将去攻打对岸的钟离城了!

拓拔璨只能一脸遗憾地向留在北岸营地的萧君泽挥手告别。

虽然他很想带着狸奴,但这是出征,不是玩闹,带一个小孩未实在不便。

但随即,他又感觉到了温暖——狸奴一定是非想和我出征,才会那么努力地学,可惜这次来不及,等他长大一点,我一定带着他!

……

北魏大军南渡,第一个占领的,就是淮河中的一块名为邵阳洲的河滩,他们在河滩扎营,河滩两岸各修筑了一座浮桥,凭浮桥运送物资、攻城器械,随后数万大军分成四股,轮换攻城,日夜不休。

南齐军也瞬间被激活,他们在城墙上固守的同时,也会派出小股兵力,攻打南岸的浮桥,成攻了好几次,但因为有北岸补给,每次被摧毁的浮桥,又很快被北魏将士修筑好——他们人数太少,没办法给北魏军造成威胁。 然而,局面在第四日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那一日清晨,大雾弥漫,整个淮河两岸都被笼罩在迷雾之中。

北魏刺史让南岸全军提高戒备,尤其南岸浮桥处。同时也趁大雾,加急攻打钟离城。

就在这时,淮河上游的迷雾中,隐隐出现了几个红点。

当靠近了才发现,这些红点都是数十艘放满了油木的小舟,正顺水而下,冲向北岸的浮桥!

一时间,北岸浮桥燃起雄雄大火,斩断了北魏军退回淮河北岸的希望。

不止如此,南齐还趁着迷雾,袭击了北岸的营地,将营中残余的船只付之一炬。

至此,北魏两万多的大军,全数被困在了那狭小的江心洲上。

南齐军则趁着敌方军心乱时,不断派出部队骚扰,让他们无法重建浮桥,同时,南齐大将萧衍亲自领兵,追杀没有及时退回邵阳洲的鲜卑大军。

只要时间足够,粮草不济的魏军便会全数被困死在此处。

……

拓拔璨是在夜里悄悄乘着一条独木舟样的小船回到北岸营地的。

他神色憔悴,一入营中,立刻给正在数百里外攻打寿阳的皇帝去信,请求陛下前来营救他父亲和数万将士——他可以悄悄逃回来,但他那做为最高统领的父亲却是不能走的,一但走了,邵阳洲上的两万大军便会瞬间军心崩塌,南人全歼。

他父亲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宁愿被战死,也不会弃军而去,若如此,在鲜卑王族中,必然一世无法抬头。

“狸奴,我要邵阳洲去了。”拓拔璨一脸坚毅,“你好好保重。”

“这个时候,你在北岸主持大局,远比去邵阳洲买一送一来的强。”萧君泽提醒他。

他专门去找萧衍,给出北魏的计划,成功把那位刺史困住,就是为了要留下这个傻狍子,他要回邵阳洲,他岂不是白折腾了?

拓拔璨含泪摇头:“不行,我父遇险,我身为长子,岂能坐视?”

“当然能,”萧君泽看火候到了,便如恶魔般缓缓开口,“阿璨,你想想,为何你父亲回不来?”

“当然是浮桥被毁,渡船被焚,如今天寒地冻,诸将士也无法游过来。”拓拔璨本能答道。

“那江北还有船么?”

“没了,这两个月,淮河以北,能浮起来的东西,都已经被我们征用了。”拓拔璨咬牙道,“也不知那南齐怎么突然准备了船。明明我们前些日子打探过了,南齐的水军都在寿阳,与陛下的大军相战。”

“所以,没有船,郡王回不来,可是淮河以北的船,可不只是民船啊。”萧君泽微笑道,“就我所知,再过两日,北方有大船,便要来运奴了!”

拓拔璨恍然拍桌:“说得对啊!我竟忘了此事。”

萧君泽点头道:“所以,等他们大船过来,您需要立刻以惊雷之势,将船上人扣押,夺来大船,方才有机会解围!”

“正当如此!”拓拔璨瞬间心中有底,不由感动道,“狸奴,你真太聪慧了,果然是我的福星。”

“不只如此,”萧君泽微笑道,“军中那些奴隶,也要快些让他们伐木做舟,以迷惑南齐。”

“我们北岸如今将士稀少,他们若是做舟,会不会悄悄跑了?”拓拔璨有些犹豫。

“他们跑了,也是给南人增加负担,南人必须赈济,还要担心他们变成流民,损了如今大局,你难道还舍不得这几个奴隶?”萧君泽皱眉反问。

“没有没有,你说的有理,按你说的做!”拓拔璨立刻道。 “还有,”萧君泽低声道,“如今我军孱弱,需要严守,你得调整布防,另外,收拾一下,如今刺史与诸将皆不在此地,你不能露出一点惊慌,才能稳住军心!”

“狸奴,你说的对,我要抗起这重任!”拓拔璨感动极了,“谢谢你。”

萧君泽无言地看着他,一时对他有了微小如灯火般怜惜,他伸手摸了摸大狗的头:“快去忙吧,有拿不住的事情,我来帮你想想。”

“好!”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被一番指点,立刻起身,拿起长戟,一派英雄模样。

萧君泽微微摇头,欺负小孩子,一点难度都没有,毫无成就感呢。

青蚨在一边将公子包在身上的厚皮裘打开,重新铺好床,抱怨道:“这将军未免太不知礼仪了些,竟然强闯你的营帐。”

“我又不是女子,让他闯了便……”萧君泽看着青蚨那有些不对脸色,皱眉道,“我还小,不用在意这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