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女婿会看在王家这么多年对他的扶持上,加入反旗,可是,事实却是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谢朓不但不加入,还把他的使者扣留,亲笔写信,派人去密报萧鸾。
当然,这封书信已经被王家截住,摆在王敬则桌案前。
无论如何,王家要承面前这位谢氏族人的情,要知道,他们完成没有做好谋反的准备,王家的子嗣基本都在都城,一但萧鸾知道此消息,那有一个算一个,这些亲族就都不要想活。
谢川淼只是低头,他的行云流水一般打着茶汤,分出一碗,向王敬则做了一个请用的手势。
对面的老将军只是沉默数息,并未饮下,许久,才缓缓道:“依先生所见,我辈当如何自处?”
平心而论,王敬则并不想谋反,虽然他手中有不少兵力,但而地宗王还是萧家人,他出身市井,很难得到南朝世家大族之认可,想像刘裕那样凭借军卒打下整个南朝——那也不可能,他都已经是七十三的人了。
可他也明白,以萧鸾的性子,一但他死了,家族之人,也必不能活。
谢川淼微笑道:“如今陛下身体不适,自然会有些防备,大将军不如先示敌以弱,亲笔书信,示意老弱,愿意放下兵告老还乡,但要将子嗣加封官职,以此试探。”
王敬则迟疑道:“可若他将我家小子加官后,当如何?”
大权在握四十多年,让他告老,他必是不愿意的。 谢川淼劝道:“陛下两月之后,必死,只要使者在来往都城路上多耽误几日,等到新帝继位,权柄不稳,到时,正是需要您这样的擎天之柱支持朝政呢。”
王敬则目光凝重:“你凭什么,说两月必死?”
谢川淼笑而不语:“将军何必在意这点小事,只要等上数十日,便可鉴定真假。”
王敬则叹息道:“唉,当年高祖恩义,尚在眼前,当年变乱太急,老夫无能,未能护得高祖子嗣,实在让老夫无颜苟活,如今知晓他还有血脉在世,若能效力于阵前,方能有颜去见高祖先帝啊!”
谢川淼当然不会把这话当真,只是继续出主意道:“将军不如再作些姿态,请些明医,做些老弱昏聩之事,以安朝廷。”
这些都是小事,但王敬则还是没有全信,他沉声道:“那么,先生,所我欲起兵,当如何做?”
谢川淼不禁失笑:“将军啊,我家殿下是高祖嫡脉,便是再看不惯那乱臣贼子,也不会指点您乱自家江山啊。”
王敬则感慨道:“太祖一脉,如今只有临海王下落不明,可当年他毕竟年幼离朝,若无朝臣背书,又如何能证明身份?”
谢川淼只是淡定道:“将军静待便可,高祖旧人,尚且不少,再者,殿下少时,风姿便如若天人,让人见之难忘,总会有人认得殿下。”
王敬则看他滴水不漏,有些恼怒,不由道:“好吧,老夫便多等些日子,看他是否真能定下那萧鸾的死期!只是要劳烦你多待些时日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已经信了大半,若是萧鸾真的死在两个月后,便意味着那位临海王殿下,在宫中还有大量势力,有婢支持,如此,方能将这个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皇帝的无声无息地毒死。
若这临海王年纪轻轻,便真有如此实力,他王敬则能给他效力,反而是大大的好事。
谢川淼微笑道:“如此甚好,可否让草民家书一封,以告家人。”
王敬则自然应允,等他信写好后,便让传信人去盯着这信,看他是送到哪里。
于是,很快,他便收到消息,谢川淼那信,居然是送到了新任的荆州刺史,萧衍处。
王敬则瞬间恍然大悟,难怪当年临海王能逃过一劫,原来是有萧衍监守自盗,保护着他啊!
如此,他对这位不曾见过的临海王,更加佩服了。
说不定,还真有他拨乱反正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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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
萧君泽正在城墙上围观远方的工地,便收到了萧衍派人转交过来的家书。
拆开信,信中有两封,一封书中只有寥寥几字,写着一切安好,勿念。
看来那位王将军还是很知趣啊。
他随意将信撕碎,丢在汉水之中,周围的芦苇顺随风而动,芦花飞扬。
然后便打开另外一封。
信中,萧衍用一位敌方将领的口吻警告他,说襄阳是南朝重城,很快就会来取,最好早早献城投降,如若不然,必然会在大军面前粉身碎骨,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你好好考虑。
萧君泽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位故人的提醒手法,倒是别出心裁,但不得不说,他的文采可比陛下好多了。”萧君泽对青蚨笑道。
青蚨神情犹豫,小声道:“殿下,那萧衍,真的能信么?”
“当然能,”萧君泽凝视着远方滔滔江水,缓缓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忠君之臣,谁能赢,就会帮谁。” 做为世家,反复横跳,是他们在南北朝生活的基本素质。
青蚨点头,表示受教了。
“撞船做得怎么样了?”萧君泽又问。
这次,他问的不是青蚨,而是已经跟着学生们搬过来的徒弟池砚舟。
这名十三岁的少年认真道:“初号已经做成,通过防撞测试,已经安排匠人下达零件订单,估计一月之内,便能做出二十艘撞船。”
萧君泽点头,伸手拍了拍学生的头顶:“做得好,咱们没时间大规模训练水军,所以必须另辟蹊径,只要水军足够,这襄阳城,才是安全的。”
他已经从煤焦油里提取了不少汽油,放到坛子里,那就是当年希腊海军纵横地中海的“希腊火”,加上小快船,只要南齐的军队敢过来,他保证对面一片板子都不敢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