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清晰的长音“滴”声在他们身后响起,霍深屏住呼吸,扯过小风妈妈护在身前。
与此同时,炸弹炸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山谷,周遭的树木石块全部被炸到空中,一时间火光冲天,白雾变得乌黑浓呛,铺天盖地地朝四周奔涌。
霍深护着小风妈妈被炸出去好几米,从她头上飞扑了出去。
他落地时是面朝下的,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两只手臂扭曲着向后翻折。
几秒钟后,爆炸带起的余震传到山谷外,逼停了陆凛和靳寒的车。
暴雨开始了。
惊雷砸在他们头顶,闪电劈开夜空。
车内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沈月岛在这惨白的闪电光里,惊惧地打了个寒战。
惊弓之鸟,任何动静都能把他吓到。
他的脖子和脸上全都是自己吐出来的血,还能撑到现在都没倒下,全靠刚才医生给他紧急打的那一针,或者说,靠山谷里的人。
那个人吊着他的一口气,他的生机也只剩了这一口气。
陆凛和靳寒毫不怀疑,如果霍深真的出事,沈月岛会立刻随他而去。
前面山谷里的爆炸声那么清晰,车内的三个人却都没说话。
他们不敢猜,更不敢问,这次爆炸炸的是谁,只是沉默地往山上赶。
在他们车后,十八辆枫a牌照的黑色越野排成一条长龙趴卧在山上。靳寒把所有留在曼约顿的枫岛人都找了过来,即便是抢,也要把霍深从查理手里抢出来。
雨水很快浇透了泥地,山路变得湿滑无比,车不能再开了,他们就下车往山上跑。
所有人都荷枪实弹,顶着雨往山上冲锋,查理的人在山谷里,他们在山谷外,所以他们必须要快。
时间就是生命,晚一秒霍深都必死无疑。
爆炸的位置硝烟还没散,他们从山坡上滑下去,冲到那里。
满地都是鲜血和密密麻麻的子弹壳,被炸伤的、打伤的伤员和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还有沾着血的断肢、蓑衣。
这片山谷彻底变成了人间地狱。
沈月岛踩着血水铺就的泥地,如同踩在钢刀之上,每一步都是捅进他心脏里的一把刀。
他已经疼麻了,疼透了,疼到没有知觉和五感,再疼也不会比现在更过。
他驱动着自己的双腿在找,挥动着双手翻过每一具背对着他的尸体,每翻一次心脏就停跳一下,到后面整个胸腔连着腹部开始剧痛,一股一股的铁锈味从他的喉管中涌出。
翻完了所有尸体,也没找到霍深。
这么大的山谷,这么小的爆炸点,数十上百个山洞,哪里都没有他。
是生是死,都没有。
年纪小的孩子已经哭了起来,陆凛茫然地站在血泊里,就连靳寒都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月岛跪在地上,仰头望着从天上落下的雨,绝望崩溃到了极点。 他没了力气,看不清东西,入目是满天满地的黑和红,耳边全是哀叫和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