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2)

这倒是为他一路摸进宋莺时的院子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几个戏班学徒打扮的孩子在院子之间的小路上一边走一边聊天,舟向月从旁边经过时,风里正好传来一句话“……哎,所以谁能有枣生那样的好运气呢?”

他顿时竖起了耳朵。

“是啊,咱们谁不是被卖到这里的,人家亲娘居然还真能找到这里,还出得起一大笔钱给赎回去。”

“就他那副蠢笨的样子,都四岁了,连个刀都爬不明白,居然也有人一直惦记着。”

“就是,说不定是找到了更好的卖家,要再卖一次呢,我看他被接走那天的高兴劲儿就恶心,亏他托生了个好爹娘……”

舟向月若有所思。

听他们这么说,枣生其实在宋莺时出嫁前就被他父母从戏班子里救走了。

可是魇境里的时间线似乎是宋莺时出嫁以后,她大概率已经变成鬼了,而戏班子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里面几乎所有的学徒也都变成了鬼。

如果这个梦境里几个学徒说的是真的,枣生在那之前就离开了,那他为什么又回来了,而且还卷进了戏班子的那场变故之中,最终被困在魇境里? 舟向月又想起之前枣生明明认识榆生,可他问枣生关于榆生的事时,他却一脸茫然,好像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枣生身上好像有些不对劲。

“可不是么。我们要出头,也就只能指望在大傩上演神,爬到舍身刀顶拿到无邪君的面具了!”

“我要是拿到了面具,我就许愿大官的女儿看上我,招我做上门女婿,以后再也不用练功了!”

“你想得美!我还是许愿发一笔横财吧,把我自己赎出去,在哪里不比在这儿好?”

说起大傩上演神的机会,所有的孩子都激动异常。

“唉想想真美啊,要是明年能到我就好了……你看,那是榆生师兄吗?”

“是啊,他还在练功呢。”

几人看向不远处院子里,舟向月也望过去。

一根粗壮的木头高耸出来,四面是树冠一样旋转上升的刀刃,一个十来岁的精瘦男孩正身手矫健地踩着刀刃往上。

舟向月皱起眉头。

这个榆生,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多劫啊。

那就奇怪了。

多劫是无邪君面具的梦境主人,按理说应该是这个魇境里极为重要的存在,如果是鬼,也该是个大鬼,甚至很可能就是境主。

可舟向月见到了班主、榆生,估计马上要见到莺时,前前后后还有很多小鬼,连小白都见过了,却连多劫的影子都没看到过。

他到底在哪里?

舟向月回想起自己在傩堂里看到的那只纸折宝剑。上面写了两个名字,一个是枣生,另一个是不是就是多劫后来改的名字?

那个名字被模糊掉了,连枣生都不愿意说,甚至很害怕的样子。

舟向月灵光一现。

……难道那个名字就是境眼?

几个孩子还在叽叽喳喳:“说起来,今年就是榆生师兄大傩去爬舍身刀的吗?”

“是他吧。那个师弟逃走之后,掌坛弟子不是只剩下他了嘛,师父也没别的人可选了。”

“没别人可以选我啊!”

“就你?你能爬上舍身刀了吗?”

“说得好像你能一样!”

舟向月竖起耳朵,逃走的那个师弟,是不是多劫?

听这几个孩子的说法,能爬上舍身刀是成为掌坛弟子的重要条件,而当时在境幻里,多劫就得意洋洋地说过他可以爬上舍身刀了。

逃跑了。

舟向月回想了一下境幻里那个满脑子反骨的小兔崽子,觉得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虽然班主凶狠残暴,但多劫足够机灵,打定主意要逃走应该是有机会成功的。 几人打打闹闹地经过待嫁新娘的院子,齐齐噤声。

他们好奇地左顾右盼,但又不敢招人注意,各个压低声音:“能看见新娘子吗?”

“那能让你看见!”

院子装扮得很喜庆,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舟向月瞅着空隙溜进去,悄悄地钻进了堂屋。

几个姑娘婆子拿着各色物品,喜气洋洋地走来走去。

宋莺时正在里面。

十岁的小姑娘还是纸板一样的瘦小身材,套在衣裙里面分明还是个孩子,很难想象她成为新娘的样子。

和旁人喜气洋洋的气氛不同,她坐在梳妆台前,脸色惶恐。她双手不住地扯着衣袖,把袖脚都给捏得皱皱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