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归尘冷声道:“你这么剥莲子,留下的莲心谁吃?”
舟向月愣了一下,一脸无辜地抬起头。
当年不都是为师吃莲子肉,你吃莲子心吗?你变了,负心渣徒!
但吃就吃咯!既然都这么说了,舟向月正好刚剥出来一颗莲子,便满不在乎地把它整个放进了嘴里。
嚼了几下,脸就绿了。
他勉强梗着脖子把莲子囫囵咽下去,把那几捆莲蓬一推,拍拍屁股跑了:“不吃了,师父我复习去了!”
郁归尘:“……”
他默默地看了那堆莲子心一眼,拿去泡水喝了。
第二天早上,郁归尘在桌上放下一碟莲子糯米糕,去看舟向月睡醒了没有。
敲敲门,没有回应。
郁归尘又敲了敲门,里面依然没有动静,终于感觉不对推门而入。 只见床上空空荡荡,被褥一片凌乱,只在枕头上留下一张蝴蝶形状的白色符箓。
郁归尘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就在刚才,他得知南蓁和钱多进入了那个试境联赛。
他们消失的地方,就留下了这种蝴蝶形状的白符。
***
舟向月大清早发现自己两个身体同时被拖进魇境的时候,真是有点懵的。
而且没有任何提示。
他扫视一圈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极其逼仄昏暗的小房间,四面土墙涂成白色,里面除了一个脏兮兮的土炕和一个破旧木头柜子以外,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土炕上放了三床被子,此刻两床是叠起来的状态,有一床凌乱地摊开。
这么逼仄的小房间居然还有扇小窗户,一半在地下被木板堵死,地面上的一半则横七竖八地粗粗钉了几根木板。
懵过之后,舟向月想,自己这怕不是被人阴了吧。
舟倾心口上的伤和丢失的记忆。
在梨园梦魇境里想杀他的人。
限定入门一年内才能进入的魇境。
——这几个结合起来想想,怕不是想害他的人沉不住气了,打算动手了?
舟向月摸了一把乱糟糟还没梳的头发,眯着眼冷笑一声。
从来只有他阴别人的份,没有别人阴他的份。
虽然他本来也要用马甲进魇境,但竟然会中这种阴招,让他心情很不好。
这要是在他生前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
邪神如果心情不好……那后果是很严重的。
正在他眯着眼睛思考时,一滴温热的液体“啪嗒”一声落在了他面前的土地面上。
红的。
舟向月抬起头,看向头顶低矮的木质天花板。整面木板都被涂成白色,因此靠近窗台边的那一小滩猩红色就显得格外刺眼。
啪嗒。
新鲜、温热的血,渗透了上一层房间的地板,滴在他屋子的地板上。
嘈杂的脚步声忽然从头顶传来,混杂着尖叫、咒骂和大笑的声音,凌乱不堪,听起来像是有人正被一群人追赶。
砰!身体砸在木质地面的声音。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伴着金属与地板相撞的咚咚声,一开始还叫得很大声,慢慢就弱下去消失了。
舟向月静静地听着,感觉头顶上那个被追赶的人,大概是已经死了。
同一时间。 他的另一个马甲和郝厉害也在另一个地方醒了过来,他们正在一个低矮的桥洞里。
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桥很小,那条河也很小。
低头一看,汩汩流淌的河水已被染红,水里断断续续飘过来一具一具的尸首。
看起来都很新鲜,还在往外冒血,是刚死的。
可以看见小河旁边是一栋栋挤挤挨挨的民居,墙壁全都涂成奇特的白色,此时一面面白墙上溅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有混乱的成群人影挨家挨户去一幢幢地破门而入,然后在恐惧的惨叫声中将里面的人拖出来,砍掉头颅,切开肚腹,肠子和鲜血流了一地。人就像被捅破了的棉花娃娃一样倒在地上,被粗暴地堆叠在一起,鲜血汩汩地沿着黑色土地上最低的路沿,流向河沟,染红了滚滚而过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