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永远换不来真实,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这个道理?”
舟向月第一次见郁燃发这么大火,被训了个狗血淋头,连嘴边哽着的一句“你怎么跟你师兄说话的”抢白都说不出来了。
他莫名觉得如果现在自己还是那只小狐狸就好了,郁燃再生气,他只要歪着身子慢慢慢慢地倒下去,用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郁燃,他就没法继续生气了,最后也忍不住过来摸摸他蓬松的狐狸毛,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他心虚地避开郁燃仿佛喷火的目光,余光看到了旁边自己刚刚整理好的那束花。
再垂死挣扎一下……
舟向月拿起那束花,小心翼翼凑过去:“我错了还不行嘛……师弟,你不要生气了……下不为例,好不好?我再也不敢啦。”
郁燃心头的怒火翻涌又翻涌,到底是做不出把人家送到面前的礼物打翻这么无礼的举动。
但他心里一清二楚,舟向月这个样子,分明还是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还想哄哄他就过去。
他从小受的教养在那里,说不出更重的话了。
于是,郁燃表达了他最高规格的愤怒——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舟向月这回也隐约知道自己真是气到人家了,虽然他其实没太明白郁燃生气的点到底是哪里。
不过他向来能敏锐地感知到别人的情绪,知道现在不是求和的时候。
于是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悻悻地走了。
一边走,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剑。
那把短剑和他自己那把毫无雕饰的短剑不同,剑柄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镶嵌有三色宝石,剑身上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一看就知道十分名贵。
这还是他从凉亭顶上倒挂金钩时,从郁燃身上顺来的——没办法,他背对自己坐着,那把剑就明晃晃地那么挂在腰间,怪不了他手痒。
本来他只是想捉弄一下郁耳朵,想着花送出去人家应该就不生气了,等郁耳朵发现剑不见的时候再来找他,他就顺便稍微欺负一下他……
没想到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想还回去也没办法了。
舟向月叹口气,今天可真是诸事不利啊!
他垂头丧气地走了一段路,忽然被人叫住:“站住!舟向月,你手上拿的那是什么?”
舟向月偷偷翻了个白眼。
是师兄范世沅。
他不大喜欢这个师兄。
尤其是之前,他偷偷给范世沅贴了迷魂符让他去偷试题却被发现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僵。
范世沅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来,眯着眼打量他手中的剑:“这不是郁师弟的剑吗?你还真胆大啊。知道你平时手脚不干净,喜欢偷鸡摸狗。但这是皇家用剑,你也敢偷?”
舟向月冷哼一声:“谁偷了?是他借我玩两天。”
范世沅冷笑道:“谁信?你整天鬼话连篇,十句里也没有一句是真的。郁师弟那么讨厌你,怎么可能把这么珍贵的剑借给你玩?把你卖了都买不起人家这把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人,人家是什么人。整天腆着脸凑上去,人家不过是教养好不跟你翻脸,实际上在他眼里,你不过就是阴沟里一只脏兮兮的老鼠罢了。”
舟向月嗤笑:“嚯,我说是谁吃醋了。你不就是想巴结人家,又拉不下脸吗?就喜欢看你气得牙痒痒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往人家跟前凑的样子。我不要脸我骄傲,总比你装模作样只敢在心里想想强,虚伪得要死。不知道吧,郁燃可不止送了我这一个东西,还有别的呢……”
范世沅勃然大怒:“你,你好不要脸……”
随即又想到他刚刚才说他不要脸他骄傲,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好啊,跟我去见师叔,看看你这把剑到底是怎么来的!”
舟向月一听要去见任不悔就有些牙酸,“你多大啦?动不动就找师叔打小报告,丢不丢人?”
“我看你是怕了!”范世沅冷笑一声,拔出剑来。
舟向月自然是不愿意去见任不悔的。他不过是跟范世沅嘴硬几句,心里清楚地知道他这把剑确实就是偷来的。
要是真的闹到任不悔那里,他找郁燃一对质,岂不是一切都露馅了!
可是范世沅已经掏出了剑,眼看今天是不会放过他了。
舟向月虽然经常被白晏安夸有天赋、学得快,但他到底跟范世沅差了那么些年岁,身量体格都差了不少,还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舟向月千不愿万不愿,还是被范世沅扭送到了任不悔面前。
任不悔在凌云塔里,一见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跪下。”
舟向月忍不住有些委屈:“哪有这样的,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都还没定罪呢!我要告诉老师……”
任不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的邪门花样那么多,从来只有你侥幸逃过不被人发现,还没有哪次是错怪了你的。跪下!” 舟向月一撇嘴,心里不得不承认任不悔说的是事实……哎,只能努力以后不要被人发现。
再想想郁燃正在气头上,叠加这个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告他状。
看来今天又免不了一顿戒尺了。
嘶,想想就好痛。
没过一会儿,郁燃被找来了。
一看到他的阴沉脸色,舟向月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开始火辣辣地疼了。
任不悔给他看那把剑:“这是你的剑吧?”
郁燃眉头微皱了一下,似乎有一分犹疑,“是我的剑。”
范世沅在一旁挑衅地看了舟向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