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静了一会儿,又问:“你是扬州人吗?”
“不是。”
“你父母的籍贯是扬州?”
“不是。” “还是你们家是按广字辈取名?”她仰起脸问他。
“不是。”
“那你的名字什么意思啊?”
“瞎起的。叫周上海、周北京、周成都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有些不耐烦,“你老问这个干什么?”
“不然问林池吗?”话一出口,她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如果“林池”是他的合法身份,那“周广陵”应该已经消失了。不能让他觉得她要用身份这件事作为要挟。
她随即笑道:“就是个小习惯,喜欢猜别人名字里的含义。原来带班的时候,点完名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学生们聊名字。一般叁个字的有意思,两个字的太容易了。”
周广陵伸手搂住王照安的肩膀,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他的大手覆在她的脑后,轻轻捋着她的头发,让她看不到他凛然的神色和心里的警觉。
“不过你们那个年代取名好像两个字挺多的,什么张伟、王丽、赵红之类的。你还挺特别的啊。”
“是么。”
“就…我们单位好多这个年龄的老师都这样啊,光高中就有叁个陈蕾。”她闷闷地说:“问你年龄你又不说,我一猜就嫌我猜得不对,这么难伺候!你不说,我就四舍五入当你四十了啊!以后叫你周建国你可别怪我。”
“四舍五入啊,”他把她从怀里放出来,手指揉着她的脸,“我下个月叁十二,四舍五入是叁十。”
王照安害羞似的钻回他怀里。
她终于等到了这个答案。
一切都很符合:他的年龄,他的经历,还有他雇来的家政人员所说的话,她以为是宿务语,后来才明白是国的语言。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恨不得立刻把鲜血淋漓、肮脏不堪的真相撕给他看。
周广陵感觉到胸口一片湿热。
“怎么了?我有这么老么?”他哭笑不得。
“不老,不老。我下个月二十五,四舍五入也是叁十。”她太激动了,完全不会吝啬甜言蜜语,更何况,他又可笑又可怜,她当然可以趁着好心情多哄哄他。哪怕现在让她说爱他,她也愿意。
他有些无奈,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了两下,“那你哭什么?”
王照安死活不抬头。
他不能知道,她在他怀里狂笑,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