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望一会儿,顾瑶最后还是选择无视王铮的诡异行径:这家伙虽然领的是武官职位,却是个出了名的文化人,岳父还是所谓的“第一文宗”!文化人嘛,就是喜欢做莫名其妙的事儿充当风雅。
顾瑶不知道王铮在屋顶上欣赏到了什么风景,只知道他这么早到了,不去见太子而去吹风——迟早拉肚子!
顾瑶换月事带要紧,没空搭理他,三两下跳到了另一座亭子上,又是一股血。
王铮跟着跳过来。
她再跳到了另一排矮楼上。
王铮也跟着跳过了。
她真是怕她等会儿换月事带的时候王铮也过来,回头问他:“你干嘛。”
王铮只看眼前的女郎模样娇艳,漂亮的圆眼灵动可爱,却蒙上了一层未消退的水雾,眼睑微红,泪痕犹在。
……她哭了?
顾瑶见他半晌不说话,自以为血腥味很明显了,直截了当道:“你有话就说,你再这样看下去我都要流出来了。”
她的话都讲这么直白了,王公子一个阅尽千帆的纨绔差不多也该明白了吧!
王铮却是眉心一皱,正色道:“你别开黄腔,我问你,谁欺负你了?”
顾瑶只要他想到第一层,没想到他居然有自信直接越到第五层。
她默了下,恼了:“谁跟你开黄腔!我来月事了!别烦我!”
她说完就往后院跑了,王铮听得一愣,旋即笑出了声,笑音里带了点羞愧,后知后觉,面颊也有些红了。
他站在后院的墙前,漫不经心地研究起朱墙来,余光里瞧见一个人影,也在抬着头,仔仔细细地研究着屋檐的结构。
那人惊叹:“好。”
周朝建筑会在屋檐下绘画题字,王铮凝目瞧了眼,道:“字不太好。”
那人不以为意:“金有足赤。结构如此精妙,不愧是皇家。”
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
王铮眯着眼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在他面前极其欠揍地踏了两步:“哟,这不是谢郎君嘛。”
周朝的称呼是有讲究的,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子才能称之为公子,一般人统称郎君。
谢不敏只觉得他眼熟,犹豫道:“请问您是?”
他同时自我介绍道:“在下天行铸天楼谢不敏,目前等着向吏部叙职,还未得差事,放了官假。”
对方那样知礼数,王铮算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他也不怒,提示道:“我姓王,隶属天行的天行处。”
天行处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一般要么是身负皇恩,要么就是名门望族。
王铮没提自己的品级,谢不敏竟也看不出来,很平静地说:“王大人,失礼了。”
看起来是真的忘了自己。
王铮翘了翘唇角:“前几日,在城郊的茶摊上,我们见过。”
谢不敏的神色微敛,目光偏移,静默片刻。 王铮笑眯眯道:“我身边的夫人,很漂亮是吧?”
谢不敏一言不发,安静地注视着他。
王铮又笑:“你喜欢呀?”
谢不敏垂下头:“若是尊敬,又怎能如此轻佻评价?”
王铮悠悠撩了撩眼皮:“那便是喜欢了……一见钟情?”
他面上兴味盎然:“你如今十六年纪,就已经中了探花,可多亏了宋时清呀。”
谢不敏以为他在暗讽自己身无才学,不过是靠人提点上位,他抿了抿嘴:“宋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
王铮“哦”了声,笑得愈加开心:“你脾气真好,倒是和宋时清像极了。”
谢不敏作揖:“嗯。”
越发不咸不淡了呀。王铮乐得看宋时清的笑话,语气轻佻道:“她也来了哦。”
谢不敏抬眼对上他,眼珠子乌溜溜的,没吭声,转身就要走。
王铮却没有正视谢不敏的视线,姿态随意地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手握着腰侧的短剑,慢悠悠道:“那位夫人也在哦。”
谢不敏果然驻足了,他回头,语气温吞:“我不明白。”他困惑道,“你这是为何?”
为何?
王铮顿时想起了那日宋时清明里暗里说他对顾瑶痴心妄想,心中冷笑:“呵……宋时清呀,以前只是个侍郎之子,还受了郡主厌弃,他能当上太子伴读,只是圣后瞧中了他的模样罢了。”
“他那时候可不敢惹我,圆滑着呢。长乐公主很喜欢他的脸。”
“你说,”王铮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挑着眼尾,桃花眼却含冰霜,“他怎么就尚了公主呢?一步登天……”
他一番不敬话语暗示了自己的身份,显现出几分口无遮拦的纨绔模样,东宫境内,有恃无恐。
谢不敏是宋时清的门生,自然要回护上官:“宋大人与长乐公主青梅竹马,天子赐婚,自然是绝配。”
“绝配?”
王铮从鼻间挤出一声嗤笑,随后,他笑得愈发大声,手扶着朱墙,差点没站稳。
“我逗你玩呢!贤弟,你真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