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的匆忙,脚上还哒着一双有些简陋的棉鞋,身上的衣服褶皱,脸上更是憔悴不堪,再无往日风光。
沈幸凭着记忆跑到顾宇住的独栋别墅前,喘着粗气按了几声门铃,别墅里静悄悄的,像是没人,但沈幸却能确定,顾宇现在一定在别墅里。
他抿着唇,固执地按着门铃。
一声、两声、三声……
沈幸终于放下手,他垂下头,清秀惨白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盯着门上的监控,冷冷一笑,转身,从路边上搬起西瓜大小的观赏石,不顾石头砸在特殊材质上的反震震得他虎口发麻,也不去管细小的石头飞溅在他头发上、或热辣地擦过脸。
越来越多人围在他身边,零星有几人怜悯地看着他,有人幸灾乐祸看着他动作,更多人愤懑盯着他,像是想生吞活剥了他。
这个下贱的、不识好歹的、水性杨花的垃圾,害死了陵城基地多数未婚权贵心中的白月光。
沈幸抿唇,像没有听到人们对自己嘲讽或是议论,他一下一下有规律地砸门,直到腹部一阵无法言语的抽痛传来,才让他捂住肚子浑身冷汗弯下腰,他麻木的心突然慌张起来,朦胧地感知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抽离自己。
人群中有人高叫:“你们快看!他下面流血了!”
沈幸呆滞地低下头,殷红浓稠的血一点一滴打在大理石做的光滑的地面上,坠落、溅开,一股深深的眩晕将他拉进深渊,他眼前一黑,朝前栽倒,滚下半人高的楼梯。
意识最后一刻,沈幸将手轻轻搭在还平坦的小腹上,眼角终于湿润,被他压抑的悲伤姗姗来迟,裹挟他的全身。 第七章 (新)
清晨,昨晚热热闹闹的大雪已经随着又愈来愈高的气温消融无踪,沈幸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现在四个月大小的肚子,见孩子还安稳待在肚子里,他长松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跟着松懈下来。
他头往旁一转,就是大六刚毅的脸哀怨地盯着他,露出的皮肤带着青紫伤痕。
“对不起。”沈幸喉咙干哑,气流艰难地从声带擦出,他抬头环顾四周,还是他悄悄跟来的那辆车车厢。
大六看出沈幸的艰难,沉默地扶起他,让他靠在车厢上。
沈幸身上的伤很浅,但是稍微动弹,伤口就会传来密密麻麻的痛痒感。他无力地靠在车厢上,眉头紧锁,面色惨白,胸腔剧烈起伏,紧咬牙关不敢发出任何痛呼声。
大六叹了口气,递了块压缩饼干给他:“昨天动静我都听到了,好歹我也跟了老大这么久,你就死心吧,他没杀了你,就算天大的好事了。”
沈幸没点头也没摇头,伸出还有鲜红擦伤的手腕,接过压缩饼干,撕开真空包装,麻木地嚼着干巴的饼干,顺着还热辣疼着的咽喉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