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鸡咯咯地扑腾起来,萧缜抢先抓起它们,免得跑进荒山还是叫郑家失财。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另一个贼也被佟贵抓获。
萧缜一手抓着两只鸡,一手将疼得爬不起来的贼人浑身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凶器,便单手拎着对方的后颈领子,将人提到进村主路上,与佟贵汇合。
“这只鸡不行了。”用脚踩着贼人,佟贵很是可惜地将左手的鸡放在地上,那鸡立即歪倒过去,脖子软绵绵地贴着地,都是被贼人勒出来的。
萧缜审视二贼,见他们都是消瘦身形,头发乱如野草,衣衫褴褛,问:“你们是流民,还是逃兵?”
一个贼人仰起头,哭丧着脸道:“这位爷,我们是西边过来的流民,家里先是遭遇战乱再是闹灾,实在饿得不行了才干出这种事,求大爷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保证再也不会作乱,真的!”
佟贵冷笑,但凡做坏事被抓的,都能说出一段悲惨身世。
自己可怜就能去偷盗别人了?世人都这么想,岂不早就乱了套?
“等着跟官老爷去求饶吧!”佟贵又踹了对方一脚。
萧缜扫眼远处黑黢黢的野树林,再次开口:“西边受灾,难道就你们两个流民?”
“哪能啊,路上一波波的都是流民,我们俩听说城里难进,又不敢挑大村下手,才往这边来了。”
佟贵更生气了:“还不敢挑大村,我们小村就好欺负了是不是?”
二贼都被他踹得连声哀嚎。
萧缜沉默地看着。
过了一阵,郑大成父子俩终于带着一帮子乡亲赶过来了,见到偷鸡贼群情激愤,你一拳我一脚,要不是里正拦着,险些把人打死。
“丧天良的,这鸡还没长成你们也下得去手,白搭了我一只鸡啊!”
发现一只鸡已经快没气了,郑大成坐到地上哭嚎起来。
山里人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辛辛苦苦养的禽畜死了,心疼不输死了亲人。
里正劝道:“行了,大半夜的先回家吧,把这两人绑起来,明早再商量如何处置他们。”
佟贵将郑大成扶了起来,其他人联手将俩贼绑得严严实实,只留两条腿走路。
往回走了一段路,郑大成冷静下来,将那只半死不活的鸡塞到佟贵手里:“阿贵,贼是你们郎舅俩帮我抓到的,这鸡你们拿回去炖了吧,算我们的一点心意,别的叔也没有能拿出手的了。”
佟贵不可能要,但妹夫也出力了,他看向萧缜。
萧缜按下郑大成送鸡的手,道:“现在世道乱,谁家都有可能闹贼,大家一个村住着,出了这种事就该齐心协力对外,为的是整个村的安宁,不图这些报酬,叔再说客气话,那就是看不起我们。”
佟贵:“对对对,大家伙半夜跑出来只为抓贼,谁也没惦记别的,对不对?”
乡亲们都高声应着“对”。
郑大成眼眶一酸,滚下两行热泪,说心里话,一家人瘦骨嶙峋的都没杀过鸡吃肉,他确实舍不得外送。
一群人快走到村头时,有人高兴地大喊道:“抓到贼啦!大家伙都踏实睡吧!”
寂静的深夜,洪亮的嗓音传遍了小小的桃花沟。
佟穗与父母弟弟守在堂屋,方便盯着前后两院,都听见了随风飘过来的声音。
一家四口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周青看看女儿一直握在手里的弓箭,笑道:“收起来吧,我跟你爹在这儿等他们,你们俩回被窝躺着去。”
佟善:“我也要等。”他想听抓贼的过程。
佟穗刚要附和,忽然记起搭在窗户上的褥子,耳垂顿时一阵发热:“我,我先去放弓。”
她快速回了西屋,收褥子时暗暗庆幸方才大家都惦记着抓贼,又是半夜,谁也没有往窗户这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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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家住在佟家前面,隔了两条街。
萧缜、佟贵与里正父子同行了一段路。
里正年纪大了,还算擅长接人待物,跟萧缜并肩而行,替郑家又谢了一遍这位村里的新姑爷。
萧缜:“您不用客气,现在我倒是担心另一件事,方才听那两个贼人说从西边来了不少流民,今日有人盯上桃花沟,日后说不定还会有人寻过来。”
里正摸了摸下巴处稀疏的山羊胡,面露愁容:“萧二爷能想到这层,可有什么提防的法子?还请指点老夫一二。”
萧缜:“您老叫我萧二就是。换个村子我可能也没有好对策,但桃花沟占据地利,北面是大山,东面有险崖,西边隔了一条山涧便是丘陵,无论村里乡亲还是外人进出都只能走村南那条路,既如此,不如在村头路边搭个能防风避雨的棚子,每晚安排两人轮流值守。”
里正大喜:“好办法啊,到时候在棚子外面挂盏灯,贼人知道有人守着,可能直接打了退堂鼓。”
萧缜:“人少可行,人多了未必管用。”
里正苦笑:“人多便成匪了,到时就听天由命吧,就算打不过,有人预警我们也能逃几个进山。”
前方就是里正家,两伙人行礼道别。
佟贵这时才佩服道:“二爷,你真不愧是打过六年仗的,脑子就是比我们好使。”
萧缜:“你是个好猎手,无论设伏、防范应该都不差,只是以前没想过将狩猎的经验用在其他事情上,多来几次就行了。”
佟贵:“真的?”
萧缜:“嗯。”
佟贵憨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