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缜用凉水将浴桶里的开水兑成微微烫的温水,堂屋水缸里的水下去了大半。
佟穗心虚,站在缸边问他:“别人屋里的水用得肯定没这么快,五弟问起怎么办?”
各房水缸里的水,都是萧涉一大早去后面小厨房院里的水井提上来的。
萧缜:“他不会想这些,你真介意,明早我早点起来去拎水。”
佟穗:“那你拎吧,本来就是你非要用的。”
她自己洗的话,兑一洗脸盆的温水擦擦就够了,又不是炎热多汗的夏天。
萧缜一把将人拉进屋:“先洗再说。”
佟穗:“……”
在她的坚持下,萧缜将灯吹了,夫妻俩摸黑各自站在一边擦了擦,佟穗就被萧缜抱了进去,半桶多的水瞬间涨高,稍微动一动就会溢出桶边。
“还是太小了,以后有条件换个更大的。”
萧缜拨开她散落下来的长发,在她耳边道。 佟穗颤着声音道:“屋子就这么大,大桶也摆不下啊。”
萧缜:“先挣大房子,再配个大桶。”
佟穗觉得这两座宅子已经够大了,只是现在四家人挤在一块儿才显得紧巴,或许他是想再得两套这样的宅院,夫妻俩能从小跨院搬到上房去?
不过很快佟穗就没闲暇琢磨房子的事了。
昨晚打了一仗又前后忙了两个白日的萧家二爷,困在这小小的浴桶反倒变得更加勇猛,佟穗既心疼自己,又心疼那一波波洒出去的辛辛苦苦提过来又烧热的温水,而且每当一波水砸到地上,佟穗的心都要跟着震一震,怕外面的人听见。
泡完这个澡,桶里也没剩多少水了。
萧缜扯过大巾子帮佟穗擦了一遍,赤着脚将她抱到炕上。
佟穗裹着巾子坐在炕沿,看着萧缜仔仔细细地用边角帮她擦好双脚,再迅速钻进旁边早就铺好的被窝。
到底是初冬了,她在被窝里微微地抖着。
萧缜披着她用过的巾子去点灯,再把她的中衣送过来。
佟穗对着墙道:“你也快点穿好衣服。”
萧缜摸摸她的头:“我可不怕冷。”
佟穗先穿好中衣,穿完人也不冷了,枕着枕头往地上看,发现大一半的地面都是湿的,她之前脱在桶边的鞋子更是泡了水。
萧缜披着巾子站在一旁,似乎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下手收拾。
佟穗忍不住道:“以后还是少这样吧,不够麻烦的。”
萧缜看过来:“过河拆桥?刚快活完就忘了?”
佟穗:“……”
她转过去不理他了。
萧缜先把最占地方的浴桶搬了出去,冲一遍水摆在堂屋后门外。
跟着是两人的湿鞋,先放在屋檐下,明早阿福自会带去河边刷洗。
地面的水不用收拾,一晚过去明早就能干得差不多。
拧完巾子挂好,萧缜吹了灯,爬进被窝抱着她道:“哪里费事了,下次该洗还要洗。”
佟穗:“昨晚都没睡,你是真不累。”
萧缜:“那要分什么事,你让我忙完两天再去种地,我肯定觉得累。”
佟穗不想跟他扯这些,转过来,问道:“明日,反王那边真会送银子过来吗?”
萧缜:“一个亲弟弟一个军师,是我我会给。”
佟穗想笑:“弟弟没得说,那个范师爷害他们打了败仗,反王还能舍得为他花银子?”
萧缜用食指刮了刮她的鼻梁:“你是看我跟祖父厉害,才会觉得范师爷可有可无,可在反王那边,范师爷大概是第一聪明人,反王攻打其他县城时真不能少了他。”
佟穗惊了一下。
短短两日,她居然就不把反王身边的军师放在眼里了…… 想当初刚知道怀县出了个反王时,她可是夜里睡觉都不踏实,就怕第二日反王便要打过来。
是因为身边的人太厉害了?
从流民到囚龙岭的山匪,再到才吃过败仗的反王,每一个刚冒头的时候都是心腹大患,最终又都成了萧缜祖孙的手下败将。
所以,她当初答应萧家的提亲,还真是嫁对了人。
可就算萧家足够可靠,也只是暂时的,萧缜都说了萧家占城练兵是为了求稳,稳都要努力去求,一年半载后形势会变成什么样,祖孙俩也未必预料得到。
佟穗刚嫁给萧缜的时候,没想过要将安危完全寄托给萧家,现在,她依然不会。
靠山山都会倒,更何况同样肉体凡胎的夫家,萧家对上反王是强了,可还有赏罚未定的朝廷,还有北地各处的其他势力,万一将来萧家遇到抵挡不住的强敌,萧家男人们自保都难,女人们也只能各施手段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