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的发言以及冯瑶的出场总共花费了半个小时，正当众人以为接下来就是自由交谈时间，陈平的女儿陈果突然上台了。

小小的女孩儿身材纤细，穿一身坠着碎钻的公主纱裙，乌黑的头发在头顶盘起，用王冠样式的头饰固定，巴掌大的小脸上画着妆，挂着甜美却高傲的笑容，像个真正的公主似的，将手搭在陈平的手中，站定在台子中央。

全场寂静下来，陈平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然后直起身冲着台下说道：“这是小女陈果，小果，跟叔叔阿姨们打个招呼吧！”

陈果大眼睛环视一周，像小小女王审视自己的臣子一般，最后左手轻捂胸口，另一只手提起雪白裙摆，右腿后撤，清澈的童声通过话筒传遍全场：“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大家好，我是陈果，很高兴站在这里见到大家。”

短短一段话，内容虽然不复杂，但年幼的女孩落落大方地说出来，还是令众人有些惊讶的。

一些与陈平交好的富商老板面上流露出赞赏的神色，仿佛此时站站在台子上的是自家儿女，显得格外骄傲似的。 陈平嘴角的弧度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那是一种作为父亲，在面对另自己感到自豪的儿女时会露出的表情。

安叙默不作声看着聚光灯下的父女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胳膊突然被捅了捅，他扭头，却猝不及防对上周亭翊离得极近的眼睛，那双在黑暗中看不太分明的眼睛有亮光一点，像颗孤独的星星似的。

安叙下意识偏了一下头，问了声“你干什么”。

周亭翊一手捂嘴，嘴唇凑近安叙耳边，含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廓上，热意弥散：“哎，你说他到底信没信啊？”

安叙知道周亭翊指的是他寄给陈平的那封亲子鉴定书。

“哎呀，”周亭翊丝毫没注意到安叙的僵硬跟细微抵抗，或者说，就算他知道了，他肯定会变本加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自己再领着这小姑娘去做一个…”

“他不会。”安叙斩钉截铁道。

周亭翊挑眉：“这么肯定？”

安叙唇微抿：“他需要‘冯氏挂名女婿’这个头衔。”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跟冯瑶结婚？”

“他不会甘心被冯家控制，吊着冯瑶是最好的选择。”

“那…”周亭翊眼睫一眨，“冯瑶看起来也不是个恋爱脑，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要跟着陈平？”

安叙扭头凝眸，看进周亭翊含着笑意的双眸，那里全然没有疑惑，只有置身事外抱臂吃瓜的悠闲泰然。

就是这种眼神，这种独属于周亭翊的，不含有任何轻蔑，只是一种仿佛什么都能看破的自得。

安叙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这个眼神的人。

因为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人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