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标本并不算特别难做,可载玻片的形状是他特意切割过的。
说不出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扔,把标本攥进手心里,悄悄地放入了外套口袋。 奚昭然没留意,进了卧室把衣服全部堆在床上分类。
“厚外套。”
“裤子。”
“毛衣。”
“完蛋,忘了买衣架。”
他自言自语,拉开衣柜门,想摸清衣柜的格局,却猛地对上一双深陷的眼睛。
奚昭然向后倒,跌坐在地板上,手肘磕到了床角。
在衣柜的第二层,立着一张黑白色的照片,照片上是个消瘦的皮肤已经松弛的老太,相框的面前摆放着两只燃尽的烛,旁边还有一张黄色的符纸。
嗓子被一股气堵住了,奚昭然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来,身体的温度骤然下降,恐惧和无力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秦序听到卧室传来磕碰的动静,快步走过去,捕捉到奚昭然苍白的脸、紧握的拳头和颤栗的身体。
“磕到哪了?”他伸出手,想将奚昭然拉起来,奚昭然却动也不动,眼睛发直地盯着斜上方。
秦序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那张遗照,难得地骂了句脏话:“操。”
无论老太到底去世了多久,是何种原因去世,无论房东是故意的还是忘了,对于欣然准备入住的奚昭然而言,都是极其严重的刺激。
秦序将衣柜关上,一手托住奚昭然的大腿,一手扶住他的腰肢,将他抱了起来,先带他离开这个环境。
奚昭然这才有了反应,他攥住秦序胸前的布料,像握紧海上唯一的那块浮木,喃喃道:“吓死我了。”
他缓过神来,想要骂房东缺德,在对上秦序的视线时,又陷入了另一种情绪。
落地窗没有关,一阵风吹来,将奚昭然的心彻底搅乱。
过去那些被他有意压抑在心底的感觉都涌了上来,一瞬间里,他既觉得委屈,又觉得幸运。
秦序将他抱到沙发上:“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把你的衣服收好。”
“嗯。”
奚昭然看着秦序替他把行李再次整理好,心情还未完全平静。
他向来胆小是真,所以刚去柏林的时候也会经常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睁开眼又会因为一片阴影而忐忑,擅长自我恐吓。
这段时间住酒店的经历让他以为自己战胜了心理上的胆怯,此刻又害怕起独自一个人。
他在心底做了决定:“序。”
秦序:“嗯?”
“没什么。”奚昭然抱着膝盖,“怕你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