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粉面桃腮的娇颜,如今因为得了灵气滋润的缘故,眉色青黛,无须多描,便已衬得肤色白腻无暇,双目亦如浸了水一般,愈发明澈灵动。 乍看模样并无多大变化,可细细品来,却是多了几分仙气灵气,如温养过的玉一般,到底是与刚上山时不同了。
她瞧着镜中的桃花粉面,看着看着就抚脸发起了痴来,无论如何也瞧不够,正美着,就听脑中“嗤”的一声怪笑。
洛水“啪”地扣了镜子,冷笑道:“醒了啊?”
那鬼亦是笑:(“自然——早些你突破了之后,我亦得了些益处,这次罗音便轻松了许多。你需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再破两境,如此我要帮你,便也轻松些……”)
它这不说还好,一说洛水便想起了昨天那一番惊吓,心火顿时蹭蹭上冒。只她向来不爱作那泼妇状,便重揽了镜子,抬手将口脂抹匀,瞧着镜中之人哼了一声:“从前你总和我说修炼苦,破境不易——怎么,如今这破境又成了猪肉不成?今天吃一顿,明天吃两顿?大约过不了几天就能吃撑飞升了吧?”
那鬼仿佛听不出她嘲讽一般,回曰:(“若你真靠吃便能飞升,我倒是愿意顿顿将你喂饱……”)说到最后,它暧昧一笑。
洛水懒得理他:“我修炼自有安排——倒是你,昨天居然敢诓我,若非我机灵……”
她一想到那双伸过来的手,还有印在下巴上微凉的触感,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说,你到底使了什么鬼?”
那鬼却不直接答她,只叹道:(“可怜我忙前忙后,不得你一句感激不说,还要被你说成是搞鬼……当真是让我痛心。”)
洛水皱眉,大约听出了它这是索取报酬之意,只她现在心情不好,但此事又至关重要,于是便唤了声“公子”,将那鬼喊了出来。
他依旧是只有一双唇,隐隐可见一点下巴的模样,得了洛水的唤,便轻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绕到她身后,掬起一束发来亲了亲,然后又仿佛十分熟稔那般,弯下腰来搂住,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道:“好姑娘,你要如何才能帮我?”
洛水昨日已经吃得餮足至极,半分与他纠缠的心思也无,只想赶紧打发他走,于是便推了他一把:“你说清楚昨天那个是怎么回事,我再帮你。”
公子叹了声气,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直起了腰来:“你这人,修行也有一段时间了,怎如此不解风情?好罢,你猜得不错,昨天那位‘师伯’确实不是我。”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洛水还是瞬间手脚冰凉,待得稍稍回神,才发现手中的笔已经断成了两截——此物是她山下带来的,取了桃花木做的,曾陪她多年,如今却是不堪用了。
“吓到了?”公子笑了一声,便伸手要去托她下巴,还未碰到,便立刻被她转头避过。
“灵觉倒是有了些长进。”他笑着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部,“只还是愚钝了些——我既然是借你的力量罗音,你有几斤几两,还不知道么?能送你去闻朝洞府,便已费了不少功夫。如何还能再化形出来,站到那闻朝面前?”
“而且我这化形……不还得靠你来给我一点一点织罗绘出么?”
“你是不是好奇,我力量不足,又如何能同时骗过闻朝和他那师兄?我早些便告诉你了,若要织幻,便要真真假假,当然还需学会‘借力’。”
洛水听了一怔,若有所悟:“难道你借的是……”
“是了,”他笑了起来,唇角扬起一点愉悦的弧,“既然闻朝已入得幻中,自可借他之力,你以为我用的是你的力量,却不知是我借你的‘音’,引那闻朝一同织幻。”
洛水恍然,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这鬼早些强调不让她开口说话,只在那闻朝腹部比划,经由闻朝来说话,原来是为了借闻朝之口织那幻境,如此才能骗得他师兄过去。
——可是……真的骗过去了吗?
一想起那个人,她指尖依旧发冷。
然面前的公子只是笑:“发现了又如何,没发现又如何呢?总归你现在还舒舒服服坐在这里。”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像是一点也不在意。
洛水于是稍稍安心了一些。她到底大约还记得,这鬼确实有几分“得了天机”的意思,虽然她平日总爱嘲他……
发呆间,忽然觉出掌心微凉,待她望去,却见那一双形状优美、颜色冶艳的唇凑近了她的指尖,轻轻咬了一下,然后顺着口脂的红痕细细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