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可能?”侯万金想也不想便否认了,“爹爹只是怕你——你那‘言咒’的能力不好控制,所以才会时时要求你慎言。那些梦里的事,你想想也就罢了,莫要信口胡说,平白让爹担心,你……”
他说到一半好似觉得自己语气太重,又放缓声音道:“珊儿,爹爹确实太忙,有些冷落了你,你莫要胡思乱想。”
“什么胡思乱想?”月澜珊扭头,“我现在觉得好多了——爹爹你若是忙,便先去吧,反正……金宝元宝会陪着我。”
侯万金皱眉:“他两人不会再服侍你了。”
“什么?”月澜珊一下子瞪大了眼,“爹爹你莫不是在同我开玩笑?”
侯万金道:“不开玩笑,他们未能服侍好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沉沉,一直盯着月澜珊。
后者几乎一下子就慌了:“什么好不好的?他们整日都跟着我。”
“正是因为整日跟着你,如何能捅出那般篓子来!”侯万金沉声道,“如何能让外人进得了万金集?”
他少有这般显露于形的怒色,月澜珊骤然得见,本能就有些怯畏。
可她到底是肆意惯了,很快就分辩道:“什么外人不外人的?那是我新交的朋友!你也知道她来历,她是祭剑使的徒儿,我送她些礼物,与她交好又如何了?”
“我不管她是谁。”侯万金不欲解释,“总之此事已经过去,你好好歇着吧。”
“爹你如何……一点也不讲道理?”月澜珊喘着气爬起,一把挥开侯万金扶过来的手,
“你说……凡俗男子不好与我亲近,便让金宝元宝来陪我。可如今他们什么都没做错,你就要将他们调走——”
“好,就算你不肯再让他们陪我,我不过想要同个女子交朋友,为何你也不乐意?你说把万金集送我,既然是我的东西,我不过邀朋友入内一观,如何你就这般大发雷霆?”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就不想我身边有任何人?”
她说到最后已是哽咽,虽然眼中有些害怕,却是盯着父亲不肯松开。
侯万金自是早已面色铁青。
面对女儿的控诉,他中途一言不发,待得她说完,怒极反笑。
“好。”他说,“好,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不若一并说了——不然我还不知,原来你早已积了那般多的、怨气……”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要强自镇定,不防突然牵动了胸口的伤,顿时疼得弯下腰去,猛地爆出一串咳嗽来。
他立刻转过身去,可指缝中涌出的血却是真真切切。
“爹爹!”月澜珊惊呼,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侯万金想要甩袖,可到底记得女儿体弱,只扭过头去不肯看他。
月澜珊惊惶不已,迭声道:“爹爹,我错了,我错了——你让我看看——”她说到后面泣不成声。
侯万金僵了会儿,终于摇了摇头,给了她一点回应。
“无……事……”
月澜珊听出他语气稍缓,不敢再乱动。
侯万金这才松开她,背过身去猛咳。而这一咳就是惊天动地,满嘴血气不说,几乎疼的要晕厥过去,许久才稍缓过来。
流霞君那一掌虽是留了力,然伤给的却是真真切切。 侯万金已有多年未遭过这般罪过,难免对那海阁之主生出怨忿来,只是这念头不过在脑子中转了下,就觉衣角一紧,然后就听得细小的哭声从身侧传来。
他胡乱将口中血沫咽下,低头看去,就见女孩双目盈泪,面上惊悔关切之色显而易见,应当是顾不上再责问他了。
侯万金心下稍松,连胸腔中的疼痛也缓了不少。
他很快清理了掌中血渍,示意自己无事。
月澜珊颤声问他:“爹爹是何时受得伤?为何不同我说?”
侯万金缓缓吸了口气,道:“不过……小伤,珊儿莫要担心。”
见月澜珊还是执拗地盯着他,侯万金勉强扯出个笑来:“方才遭了贼而已。”
“什么贼这般厉害?可抓住了?”
侯万金顿了顿,道:“当是今日典仪进来浑水摸鱼之辈,已经无事了。”
月澜珊白着脸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