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来两人当时并未交心,二来那时期还有些敏感……
对着闻朝紧紧盯来的目光,伍子昭本能觉出了一种被刺探的不悦与警觉。
他不迟钝,相反,他几乎是瞬间就串起了更早前的种种蛛丝马迹,并很快得出了个结论:
他的师父,好似格外在意小师妹?
“不太久。”伍子昭斟酌片刻,给了个含糊的答案,“约莫就是年节之后,小师妹病了一场……且她不是同掌门座下季诺有婚约么?好似两人婚约有变,那阵子她心情不好,我便借机同她亲近,趁虚而入了。” 闻朝越听心下越是郁燥。
虽然伍子昭句句皆是主动追求之意,可言谈间眼底的得色却是压也压不住,分明就是得了回应。
而且季诺那边的婚约……他根本未曾真正退婚,如何就突然有了变故?
闻朝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可是不行。
面前青年已然十分警惕,眼神沉着锋利,脖颈青筋微露,肩背宽阔,肌肉贲张——此间种种,无一不在昭示,这已是一头年轻机敏的野兽,一块几近烧融捶打完毕的剑胚,蕴含了勃勃的生机与锐意。
也就是这个时候,闻朝仿佛才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当年自己亲领上山的徒儿。
——真的已经长大了。
心底闪过无数个念头纷乱,终是在最后一念间归于平静。
“是我失态,”闻朝说,“不过你猜得不错,我确有去意。”
尽管早有猜测,伍子昭还是立刻松了警惕,转而惊讶:“师父为何这般突然?”
闻朝不答,只道:“此事关涉甚多,尚未决断,你有数便好。山海之会结束前,我依旧是你师父,自当尽责,所以不必担忧。”
“师父为何这般说?”伍子昭心情复杂,试探之意去了大半,只剩烦躁,“纵使您真的不再做那祭剑之主,又同当不当我们师父有何干系?”
闻朝依旧不答,继续道:“破境之事便安排在三日后。至于承剑……你可知分魂继任之人试炼有三?”
他问得郑重,伍子昭虽不甘心,还是很快调整情绪答了。
“‘探芒’、‘试锋’、‘开刃’——此三者对应考校、比试以及最后承剑的仪式。”
“是,”闻朝道,“最后承剑之仪的内容其实不算秘密,只是自天玄创立至今亦不过有四,算上今次方只是第五次,且有资格去试开刃之仪者寥寥,故而知晓内情人极少。”
“所谓‘开刃’便是‘自成分魂’的最后一步,需以身去试此剑锋芒——唯有承得当任祭剑使三剑,方得感应剑意淬骨分魂,是以开刃成剑。”
伍子昭睁大了眼睛。
闻朝对上徒儿震惊的目光,缓缓颔首:“你真正承剑之日,需得受我三剑。若成,你便是下任祭剑使,然非得掌门应允,不得随意离山;不成……不说身死道消,但是‘剑道’一途却是再难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