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知道自己有点失态,咳了咳,“我们这不是在讨论该怎么处理这事么?谁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lex:“既然老师处理不好,不如把警察叫过来好好查,我们家只求一个公道。”
王建军强压怒意,他其实很不爽,但得在这儿表演一个尽职尽责的班主任形象。
“……要不这样?今天你先带着她回去,毕竟这事吧,可大可小,和你这年轻人说不清楚,希望下次还是俞粼的妈妈来详细聊聊。”
“我是成年人,难道法律规定,家长只能请父母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以前都是她妈妈来,聊起来更轻松一些。”
lex低头思考了会儿:“老师是觉得和我聊天有压力?”
“不不不……” 被社会鞭策多了的成年人,都得懂得人家的言外之意,这才叫做眼力见儿。王建军见多了一抬酒杯就给自己满上,一伸腿就知道穿鞋的年轻人,现在面对这个零情商的外宾,他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建军扯着不阴不阳的微笑:“其实这事吧,一开始我还有点不好开口,现在也不得不说了。”
他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说来说去,其实还是早恋的事情,小女生喜欢人家男孩子,又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遇到那男生和别人稍微亲密一点,就大打出手……”
“你胡说!我才不喜欢王宇!”俞粼忍不住反驳。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真是没礼貌。”王建军吼了回去,“所以说养小女孩的家庭要多注意些,不然闹出这种笑话,也是丢你们家的脸。”
lex挑眉:“有什么丢脸的,敢爱敢恨,这个年纪不正是恋爱的好时候吗?”
“好时候?哪有你们这样教育孩子的?”
“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当老师的,把学生按照成绩分叁六九等,还要按性别来区别对待。”
王建军气地脸上横肉乱抖,也不装了,看这副让少女花枝乱颤的容貌他就烦,鬼佬还敢在办公室教自己怎么当老师?
“小赤佬,敢跟我狠叁狠四,知道我亲戚都是谁吗!册那,侬则港督成绩拖全班后腿,不懂收敛还总惹麻烦,我儿子开句玩笑就踢他裆?我王家四代单传,他下面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全家都别想脱干系!”
lex面对着一堆方言夹杂着的普通话皱眉,很快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你儿子?怎么不让他一起过来?”
“废话!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俞粼听到王宇进了医院,立马联想他被医生护士左看右看那根皱皱巴巴的小东西,亲戚们围着他嘘寒问暖,这位大爷就躺在床上张嘴,等着妈妈喂饭。
这滑稽画面,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王建军甩着钥匙串噔噔两步,攥着俞粼的衣领往前拉,伸手像是要打她,手已经甩到她眼前。
俞粼已经闭上眼偏头过去,很久都没落下意料中的巴掌,她缓缓睁眼。
只看到lex一把抓住了秃头戴着手表的腕,往后一扭,轻松到连表情都没有波动。
王建军不是虚胖,肉都实在,用尽全力甩开,他护犊心切,完全忘记自己还是个人民教师的身份,一心只有替子复仇,还想伸手抓她继续打。
“你们一家人都是精神不正常的东西!妈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群乡下洋鬼子。”
lex严严实实挡在她面前,一直握着她因受惊不断颤抖的手。
“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都会向你们教导处举报。”
“幼稚,我怕你举报?你去试试看啊!”他笑得轻松极了,“你还年轻,不知道在这谁是老大。”
面对一个力量不相上下,比自己高很多的男性,王建军显然不像对待小女生那么嚣张了,他手停在半空,没敢打,只是继续骂骂咧咧的,虽然是方言,但谁都听出来他在讲侮辱性的话。
“……勾引我儿子,还玩欲情故做的小把戏,真该把你开除!我们这学校多的是挤破头想来借读的人,你倒好还不珍惜!”
“鬼要勾引王宇,是他不要脸硬凑上来!”俞粼缩在后面反驳。
她不想再继续看王建军的脸,她低头,看着和两只手牵合的地方。
他手很大,显得自己手小,传来的体温,她竟然慢慢停下狂躁的心跳,感受到了一丝心安。
lex:“老师说得对,是不该报警,我们两个人私下解决就好。”
“什、什么?什么意思?”
他玩味一笑,捏紧了拳头,现在王建军才发现,他指甲缝里还有点红色的痕迹。 “没什么意思,你刚刚要揍我家的小孩,我也得礼尚往来,不是么。”
王建军毫不在意,嗤笑一声,只当那是年轻人的玩笑,城市大了什么鸟都有,可再次看向那人的脸,只有仔细谨慎的认真。
他在不停打量自己的身体,当真在严肃思考,到底要怎么处理他的后事一样。
作为男性,一直以来都习惯用眼神审视女性的身体,他第一次被人这样观赏,感觉浑身都被脱光了一样赤裸。
更何况这个点,学校里人去楼空,在这时候轻飘飘抹杀掉一个人的存在,听起来不可思议,也并不是不可能,万一他真是个精神病,杀了人也不用坐牢。
lex的手伸进了口袋,在里面摸索着:“你儿子在华山医院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王建军的秃头好像流汗了,上面湿湿的,表情有些许慌张。
“就是想去看看他。”他斜着嘴笑了笑,“看望病人是不是得买点礼物?你儿子喜欢吃什么?要不还是买点保健品好了。”
“你……”
“怎么了老师?”
“你不许去找我儿子!你这……”王建军才不想让这种人接近自己的宝贝儿子,更别说他要吃进去这人送的东西。
王建军举着手,始终和两疯子保持距离,他一开始还觉得这鬼佬不可能是俞粼的亲哥,说不定是街边随便雇来的混混。可现在他信了,这绝对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怪胎,即使脸长得天差地别,但眼神,气质都是如出一辙的狂悖,丧心病狂。
叁个人围着办公桌转了一圈,位置调换,王建军身后就是门口,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桌上还留着开盖的保温杯,里面的茶叶沉底,温度正合适,只不过能欣赏它的人已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