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老太太盯着进来的老人,“哎呦呦,好俊的老头子吼。”
从老太太突然裂起的嘴角,沈亭州能感受到她这句“俊”的含金量。
其实老人跟俊没有任何关系,面相憨厚朴实,想来年轻时应该是一个木讷、周正的人。
老太太捂着嘴笑,“老实好,老实人知道疼人,你们年纪还小,不懂。”
沈亭州:……
老人双腿发虚地朝康棋乔走过去,“快下来,你是想我这个糟老头给你送终?”
康棋乔说,“我在您的卡上存了好多钱,房子也盖成新的,您……”
老人双眸泪光闪烁,极力克制声音的哽咽,轻声说,“我给你炒了瓜子,都剥好放布口袋,你老也不来看我,瓜子都泛潮了。”
康棋乔再也绷不住,从窗户口下来,扑进老人怀里,“我也好想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房东老太太哭成泪人,“老咯,见不得这样,我那小孙女也是一个坏东西,好久都不给我打电话了,奶奶都忘记了。”
沈亭州拍了拍老太太的肩,无声安慰她。
老太太转头看到一表人才的沈亭州,觉得跟自己的孙女挺配,忍不住打听,“小伙子多大了,家在哪里,父母是干什么的?”
不等沈亭州回答,许殉握住沈亭州的手,看了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后退半步,“哎呦,凶得咧。”
沈亭州无奈,拽了拽许贞子的手,对方垂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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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房东老太太,觉得康棋乔可怜,他爷爷长得俊,但死活不让他在这里住了。
“我得找人把窗户焊上钢条,省得你们一个两个来我这里跳楼,不像话吼。”
被“赶”出去的康棋乔,暂时到许殉家落脚。
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要不是相依为命多年的爷爷过来了,康棋乔真的会跳下去,因为他觉得江承衍不会放过他。
老人坐了三四个小时的车,一路忐忑不安,如今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孙子,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康棋乔把人哄睡着,从楼上下来看到带老人过来的青年,神色有些别扭。
青年站起来,关切地望着康棋乔,“哥。”
从青年口里知道他的名字后,沈亭州能体会康棋乔内心的复杂,对青年说,“要不你也上楼休息一会儿吧。”
青年明白沈亭州的意思,咳了几声,点了一下头。
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康棋乔,见对方还是不肯看他,神色黯淡地离开了。
沈亭州倒了一杯水给康棋乔。
康棋乔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喝着水一言不发。
客厅只有他俩,对沈亭州,康棋乔是有一种信任的。比起江承衍能随时闯入的酒店,还是住在这里更加安全。 沈亭州开口,“还有房间,你也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
康棋乔握着杯子,并没有动,许久他出声,“那个人是我弟弟。”
沈亭州知道康棋乔说的是谁,就是刚才那个青年,黎漾。
“当时我不知道他是我弟弟,他们那边说去国外换肾可以给两百万,我答应了,后来发现我们是亲兄弟,我反而不愿意了。”
康棋乔投来迷茫的目光,“是不是因为我自私,为了钱可以做,为了亲情就不愿意,所以他们才这么厌恶我?”
康棋乔跟黎漾是亲兄弟,但他在很小的时候走失,后来被人贩子拐走。
几经波折,最后遇到现在的爷爷,对方收养了他。
沈亭州摇摇头,“不能这么说,就算是从小长大的亲兄弟也可能会因为害怕,而选择不捐。身体是自己的,还是以自己的意愿为主。”
康棋乔轻声说,“可我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讨厌黎漾,嫉妒他,仇视他,什么东西都想跟他抢。”
因为他怀疑小时候走丢是黎漾故意设计的,所以他心安理得地针对黎漾。
他一点也不情愿给黎漾捐肾,是江承衍告诉他,可以用这件事来要挟严寻跟他结婚。
康棋乔当时蠢得要死,以为江承衍是真的在给他出主意。
也不怪这么多人厌恶他,康棋乔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沈亭州捋不清楚,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
现在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康棋乔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沈亭州:“找个机会跟你弟弟好好谈一谈,如果他不是真的关心你,是不会那么远把你爷爷请过来。”
康棋乔不说话了,脑袋浮现出海上那幕。
当时他的摩托艇意外着火,其实也不算是意外,是康棋乔自己弄出来的。
那个时候他刚得知真相,内心被一种巨大痛苦包裹,因为他是真的喜欢严寻,不是为了跟黎漾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