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司桓肃揪着她头发,把人弄醒。
顾运正睡得好,入了梦中,她的两个丫鬟伺候她沐浴洗澡,给她按摩,姨娘在那头准备了热腾腾的吃食,笑着唤她过去……
一时头沉沉,茫然醒过来,只看见自己身处深夜的野外,浑身脏兮兮,身上各处疼痛,还饿着。再看见司桓肃那张冷酷没什么表情的脸。
一时间简直万分难受,心里头瞥着一股火。
“做什么推我!”
司桓肃说:“去里面睡。”
顾运瞪着他:“我不去,我就在外面,在火堆旁边睡。”
司桓肃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声音好似淡了一点:“进去,我要灭火了,烧久了容易有危险,会引来豺狼虎豹。”
顾运忽地一下站起来,像被点了点爆竹一下完全控制不住,大喊大叫,发怒,“我说,我不进去!我就要睡在这里,不准熄火!你为什么要管我!有豺狼虎豹就有啊,我不怕行不行?来了就让她咬死我行不行?!”
万籁俱寂,二人对峙,须臾。
司桓肃点了下头,“行,顾小姐愿意睡,尽管睡。” 说罢,他转身大步回了石头洞里。
顾运站在外面,站在火堆旁,深深地呼吸,冷静地消化负面情绪,但还是难受得不行,眼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憋都憋不住,她生怕发出声音,不然那也太丢脸了,只能慢慢放缓呼吸,调节。
盘腿坐在铺着干树叶的地上,顾牙齿咬开二次包扎好着的两只手,发泄似的把脏污染血的布条一把扔进火堆里。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再次醒过来,是被一声凶狠的击穿耳膜的狼嗥声吓醒的。
当时的第一反应是真的有狼,第二反应是一个激灵要跳起来。
然后就被一双手按住。
是司桓肃。
他动了动嘴皮,眼睛盯着一处,低声说:“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把它们解决掉,再让这两只畜牲叫,会召来狼群。”
顾运才发现原来自己不外面,是在石洞里,谁把她弄进来的不言而喻。
她想拉住司桓肃,因为心里异常内疚,后悔自己昨天不听话,无缘无故乱发脾气,但没有勇气说,没脸说,因为司桓肃说得对,发现猎物的狼在呼唤自己同伴,现在不杀了它们,他们恐怕活不了了。
最终,她抿着嘴,呆呆看着司桓肃从腰间抽出他的刀,用一种极轻的脚步法,走了出去。
顾运甚至不敢去门口看,她心里发抖,捏着自己又伤口的手掌心,浑然不知道疼,一下一下,数着时间,用一数到六十,再从六十数到一,如此轮回反复。
数到二十六分钟时,属于司桓肃的脚步声重重踏了进来。
顾运飞快爬出洞穴。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司桓肃从上到下,他紧握在手里的刀,他披在身后的头发丝,脸上,都沾了浓稠的血。
他看着顾运,说:“还记路么?现在就走。”
顾运轻轻地开口,“记得,很近的,只要走出去,就能看见平阳湖。”
一股冷静地勇气充斥在她身体里,她踉跄起来,却一点不耽搁找路。
将寥寥几句文字,与具体地方一一对应。
扒开掩藏的坟石堆,穿进只能匍匐而行小道,穿越而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从雾霭蒙蒙的云层中探出头来,洒落在平静的平阳湖面之上。
波光粼粼,生动美好得叫人不敢说一句话。
顾运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第三十四章
顾运从石头上爬下来, 扑地倒在青青嫩绿的草坪上,一下都不想动。
一时只空气中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直将绷着一晚上的害怕心绪从一口气中呼出来, 过了片刻, 想起什么,顾运连忙爬起来, 去湖边洗手, 洗了好一会儿, 才去看司桓肃。
她慢吞吞踱步过去, 抬头悄悄观察人。
见司桓肃撑着他的刀, 已经将周遭查看了一圈。
一片宽阔的平阳隔绝了与对面连接。 除非绕远, 否则没有路过去,最快最简单的方法是渡河。
“可会泅水?”司桓肃问。
顾运点点头,“会的,小时候在桩子里玩儿, 那时候祖父就让人教了。”
只是这大冷天, 方才只洗洗手就凉得不行,要游到对面去,顾运想一想, 牙齿就要开始打颤。
而且, 她肚子饿, 精疲力尽, 觉得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司桓肃身上还带伤, 最忌讳沾不干净的水, 会容易感染。
如果有选择, 这些他们一项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