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高兴?”顾煜问。
“因为我不合时宜做了一碗面,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忘了老爷夫人的忌日,不是想惹他生气的。”萧灼华伤心地回答。
顾煜被他的话呛得语塞。
他自己做过的孽,竟要用如此心碎的方式来偿。
“说,你到底是谁?”萧灼华冷冰冰地问。
“我是你夫君派来照顾你的人。”顾煜叹口气,不再和他犟。
“哦,少爷派来的,你是好人。”萧灼华对他淡淡地笑,苍白的脸上涌现两个惹人怜爱的卧蚕。
顾煜呆呆看着萧灼华毫无防备的笑,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块。
“你看着年纪比我小,那我叫你小友可好?”萧灼华问。
“好,小友带你回家。”顾煜不再反驳,只是深情地注视着他,说出的话带着比窗外冬夜都寒冷的彻骨悲凉。
顾煜突然想起萧灼华对他说过的话。
“少爷,我最近越来越记不住事情,也认不得许多人,我好怕有天会忘了你。”
忘了也没关系,少爷帮你记着。顾煜这么想着,不觉凄然红了眼眶。
顾煜伸出手想触摸萧灼华的脸,终究是悬在半空又悻悻放下,突然意识到眼前人已非彼时人,是难触秋月白的江风,是隔了千山万水的旧时梦,是零落疏篱再无踪影的芳影落碧澄。
回府后萧灼华小心翼翼像只被丢弃过的猫猫,好像生怕别人把他撵出去。就算今天受了伤很累,回来不吃饭也不喝水,第一件事就是艰难地弯下笨重不便的腰肢,拿起扫把就要扫地,讨好地对顾煜笑着,可怜兮兮地说:“我喜欢干活,不喜欢吃饭,我有用,不是废物,不要再赶我走好不好。”
顾煜心里不是滋味,夺过萧灼华手里的扫把,将他散乱在腮边的黑发掖到耳后,哄小孩一样说:“不赶你走,你好歹吃点东西,小桃子该饿坏了。”
萧灼华这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乖乖坐到桌子前,将自己碗中的白饭扒出来一半到旁边的空碗里,迟钝地缓缓抬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顾煜,试探着嗫嚅道:“我生病了吃不下东西,怀着孩子经常腹痛,吃很少就饱了。我也不吃菜,用一点开水把饭泡软就能吃,不浪费粮食的,很好养活……呃……”
顾煜看萧灼华捂着肚子停顿一下,就知道他又疼得说不出话了。
萧灼华不等顾煜开口,还想把饭再往出倒一些,大概是疼得紧了,连碗都端不稳,瓷碗“啪”的一声碎裂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