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爬出来。
贺岁安边避着从头顶掉落的碎石,边抬眸看去。
从棺材里出来的先是苏央,再是沈见鹤、钟空、钟幻。他们看到贺岁安和祁不砚,一愣。
沈见鹤快步过去道:“贺小姑娘!祁小公子!”
贺岁安:“前辈……”
他被一颗碎石砸中肩膀,疼得呲牙咧嘴,不忘问她:“这里是主墓室?”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这是燕王燕无衡?”
“是的,前辈。”
沈见鹤又看到棺材斜对面也躺了一具尸体:“这个是燕王燕无衡,那另一具尸体是谁的?”
贺岁安三言两语的无法跟他解释,他们眼下得先想办法离开燕王墓。她道:“等出去再说,古墓的自毁机关启动,快要塌了。”
这件事,沈见鹤也知道。 他以前跟师傅下墓时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明白是自毁机关。
他们也没有想到那条暗道的尽头是主墓室棺材,沿着暗道走到一半,天崩地裂似的,沈见鹤立刻猜到燕王墓怕是不行了。
再不走,他们都得死。
可退又退不回去,只能往前走。
接下来,他们就看见早到主墓室的贺岁安、祁不砚了。
贺岁安越过沈见鹤,看他身后的苏央衣裙脏污,她面如金纸,唇瓣干裂泛紫,眉头紧锁,像是得知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她手臂还有血渍,想必是跟他们分开之后经历过不少事。不过贺岁安就算是很好奇,也不会选择在这个逃命的关键时刻问下去。
祁不砚没看他们。
他在找机关。
最后,祁不砚和贺岁安二人同时找到一个机关。
这间主墓室有两个逃生机关,背后各是一条路,还是常见的生路与死路之分。时间不等人,他们必须得尽快作出选择。
这两个逃生机关是在铁阴木棺材的雕纹上,一个雕着惟妙惟肖的荷花,一个雕着一颗桑树,混在其他复杂的雕纹中,乍看难寻。
还是贺岁安仔细摸了一遍铁阴木棺材才感受到轻微的凹陷感。
她没有即刻往下按。
还算谨慎。
事实证明贺岁安做对了,前一脚,她刚找到荷花的图案,后一脚,祁不砚找到了桑树的图案。
这两个图案会被他们重点圈出来的原因是它们都有难以察觉的凹陷感,待人将其按下去。
她有种奇怪预感,只要按下其中一个,另一个就没法按了。
沈见鹤凑过来。
他问:“你们说按哪个?”
贺岁安盯着这两个图案,陷入沉思,没回答他的问题。
沈见鹤摸着下巴道:“我觉得按荷花那个。你是不知道,我们来到主墓室之前还经过好多个地方,知道了燕王的妻子叫荷华。”
他们经历的事还颇多……就是不知该说不该说,他无声看了看苏央,又不留痕迹收回目光。
算了。
是人家郡主的家事,他还是别参与了,小心引火烧身。
“你说她叫荷华?”贺岁安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苏央:“确实如此。”
贺岁安还是没按。
沈见鹤沉吟道:“荷华不就是荷花?燕王应该挺爱他妻子的,一般人设置机关都会牵连上自己喜欢、爱护的人或东西。”
她脑海浮现了一句诗“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在此处,荷华确实是代指荷华,而扶苏代指的是桑树。书中提过燕无衡的妻子喜欢的不是荷华,却是里面的扶苏——桑树。
自古以来,喜欢一个人,会不由自主爱屋及乌,爱她所爱。
贺岁安想选桑树图案。
因为燕无衡妻子喜欢的是桑树。
古墓的碎石掉个不停,梁柱一根接着一根倒,沈见鹤抚掉脸上沙尘,急切又问一遍:“这机关是你们找到的,你们说想选啥。”
贺岁安:“桑树。”
祁不砚:“桑树。”
说这话那一刻,他们不约而同把手放到了铁阴木棺材的桑树图案,指尖相触,交叠到一起。
少年好像无论处于什么时间、地点都能够很处之泰然,或者说无感,此时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只忍不住端详贺岁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