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一种职业习惯,即使在这种狭窄难以藏人的地方,她也没有丝毫放松警惕。
比起她,李禛就要松弛得多。她双手插兜,摆弄着口袋里的硬币,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仿佛不是来做任务的,而是来旅游的。
这个奇怪的组合就这样慢慢地向上走着,时而顿住脚步,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第二层和第一层一样,都十分安静,没有任何人声,那些工作人员好像都在一瞬间人间蒸发了一般。
李禛拐过楼梯,继续向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试图捕捉任何可用的信息。明月川则是走在前面,同样谨慎。
忽然,明月川顿住了脚步,抬手示意她停下。
李禛站在她侧后方,见状微微挑起眉,下一秒,她就知道明月川为什么停下了。
第三层有声音传来。那声音十分微弱,像是人类因疼痛而不自觉发出的呻/吟,不认真听都听不见。
明月川扭过头,对她努努嘴,比了个口型:“有人。”
李禛会意地站在原地,轻轻颔首。
见她点头,明月川就知道那呻/吟声并非自己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她抽出手/枪,轻轻地走出楼梯间,朝着第三层走去。 李禛跟在她的身后,行动同样悄然无声。她也很好奇,此时出现在此处的,会是什么人。
亦或是,什么鬼?
黑暗中,她无声地笑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楼道,走入第三层。第三层的大体结构同前两层并无不同,而囿于黑暗,她们对周遭的细节看得也不是那么分明。
刚刚的声音,就是从走廊中间某一间办公室内传来的。
在两人到达第三层后,那声音突兀地停止了,也不知声音的主人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踪迹。
李禛将手电开到了最低档。在最低强度下,手电的几个小灯泡,只散发出不比萤火虫明亮多少的光。
“有血迹。”她半蹲着,用手电筒照着大理石地板。
若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地板上落着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血迹并不只出现在一处,而是隔几步便有几滴。两人顺着血迹一路向前,终于发现最后一滴血落在了某间门扉紧闭的办公室前。
明月川伸手按动把手,锁舌发出咔哒的声音。门被反锁了。
李禛示意她退后。
撬锁,她在行。
不管是普通锁、电子锁、智能锁还是其他什么锁,她都能撬开。
灵丝穿进门锁内,轻轻拨动锁簧。几秒后,“咔哒”一声脆响在黑夜中响起。
李禛按住门把手,轻轻推开门。
几乎是同时,一道男声倏然自前方传来,他惊惶失措地呵斥道:“举起手!不许动!不然我开枪了!”
李禛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双手,同时抬起头,静静打量着这位惊弓之鸟的模样。
是一个模样平平无奇、身形微胖的男人,穿着西装,大概是灵格天宿的人——换成更久远一点的称呼,应该叫做灵格天宿的弟子。
男人站在办公桌前,将桌子充当掩体,一双惊恐的眼看着李禛的方向。但他大概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黑影。
他一手捂着腰腹部,应该是受了伤,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而另一手,则是颤颤巍巍地举着一把枪,枪口对准了李禛。
武器并未让那个男人生出任何安全感,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他浑身颤抖着,连牙齿都在打战,只能强装镇定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李禛道:“我们是……”
明月川上前一步,打断她还未说出口的话:“我们是天门台的人。”
直到此时,那个男人才意识到,门外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他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腹部的伤口也因身体紧绷而发出锥心的痛感。
而明月川口中那个熟悉的名字,则成了能帮助他从这种困境中解脱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天门台?”他语气里带了兴奋,但更多的仍是犹疑,好像并不十分相信明月川的话,“你们隶属于哪个宗门?来这里干什么?”
纵然是天门台成员之间,也有利益同盟和竞争对手之分,不能全信。 “神衍神天。”明月川没有犹豫,“我们接到了灵格天宿的求救信号,所以就过来了。”
“求救信号……求救信号……”
男人呢喃了几句,随即眼睛亮了起来,身体也再没有之前的紧绷。他踌躇着看了李禛两人一眼,慢慢放下了枪。
李禛侧目看向明月川,见她嘴角露出微笑。
一个完美的谎言。
这个谎言并非多么真实多么毫无破绽,只是它轻易抓住了这个男人的渴望,让他不愿意怀疑“谎话”这个可能。
不去怀疑,自然也不会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