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谢如闻和谢玄烨闹矛盾了,也不跟绿竹和红梅说,她喜欢一个人憋在心里,绿竹轻叹:“十五娘不生气,只是要见公子,你回去和公子说上一声。”
无念颔首:“就算说了,公子今儿也来不了,宫里皇后娘娘邀了人进宫赏花,公子怕是要到明日才能来了。”
绿竹:“嗯。”
——
一连三日,谢玄烨都未回揽月苑,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这日他下了早朝后,谢老夫人身边的侍女来到朝暮院。
“公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谢玄烨自回了谢府后,并未去过谢老夫人那里,谢敛不止一次派人来说,让他去瞧瞧他祖母。
此时,谢老夫人派人来请他,谢玄烨自知是为了何事,他未换下身上的官服,直接去了谢老夫人院中。
一如往日,谢老夫人正在院中躺椅上晒太阳,她的病用了两日药已有所好转,说到底,终是心病。
谢玄烨来到这里的时候,阮姨娘正在给谢老夫人捏肩,谢清霜垂首敛眸跪在老夫人跟前。 谢玄烨上前道:“祖母。”
谢老夫人正阖着眼,闻言睁开褶皱的眼皮:“有几日没见你了。”她清了清嗓子:“让你来是告诉你,阿闻那孩子与咱们谢氏也算有缘。”
“既认在谢氏门下多年,便让她以谢氏的名义出嫁罢。”她言语温和,带着长辈的和蔼与对晚辈的关怀。
让谢如闻以谢氏的名义出嫁,日后也有依靠。
谢玄烨神色不变,对谢老夫人颔首:“听祖母的。”谢老夫人坐直了身子,垂眸看了眼跪在那里的谢清霜。
她给谢玄烨示意:“这孩子,在我这里跪了许久了,说她愿意嫁去临渊王府,既她愿意,祖母也不再管这件事。”
她温和的笑笑,对谢清霜道:“起来罢,别把膝盖跪疼了。”谢老夫人发了话,她身后的阮姨娘心疼的看着谢清霜。
她也不知这孩子是着了什么迷,非得主动来说她愿意嫁,那临渊王府能是什么好去处?豺狼窝!
谢清霜摇摇晃晃的起身,待站稳了后,走向谢玄烨身侧,见礼道:“三哥。”谢清霜只在人前的时候这样唤谢玄烨。
往日里,她只敢称上一句公子。
谢老夫人抬眸看着谢玄烨,先对阮姨娘道:“带着清霜下去罢,我跟慕之说会儿话。”
阮姨娘应是,扶着双腿不住打颤的谢清霜离开了。
谢老夫人知她这个祖母在谢玄烨面前没什么亲切可言,也不刻意说些知心话,直言道:“此事已作罢,祖母有事求你。”
“阮氏是我的母族,近来阮氏无论是在朝中亦或生意上,都出了些差错,阮氏来人说,是因早些年的旧事牵扯。”
“此事牵扯甚广,万不可动摇阮氏根基啊。”
谢玄烨长身玉立,眉眼微敛,过了片刻,他开口道:“祖母年岁已高,又身体抱恙,不可忧心过度,此事便交给孙儿处理。”
谢老夫人对他露出笑意:“嗯,成,你对祖母有孝心。”她看了眼天色:“近午时了,陪祖母一同用饭罢。”
谢玄烨:“近来朝中公务繁忙,改日再来陪祖母。”
谢老夫人未留他,看着谢玄烨的身影出了她的院门。
那日夜里,谢玄烨受过家法后,谢清霜就去了朝暮院请罪,她去到的时候,朝暮院里无人,前日,她知道谢玄烨回了谢府后。
急忙就来见了他。
谢清霜自那日动了坏心思,带谢如闻去小望茶楼,以让临渊王见到她后,就已在谢玄烨面前认了错。
她也只是不想嫁给临渊王而已。
临渊王粗鲁,蛮横,性情暴戾,她深知自己身份低微,没有人可以改变她嫁去临渊王府的事实,可她依旧想搏一搏。
为自己做点什么。
她知道,公子待谢如闻与他人不同,若临渊王见到了谢如闻,以他喜好纳妾寻求刺激的性情,怎会放过一对双生姐妹呢。
她想把谢如闻给拉上,只有这样,公子才会出面回绝了这门亲事。可她未料到,谢如闻虽一直生活在别苑里,不懂世事,却不是个傻的。
而她也同样忘了自己是谁。
在谢府生活了这么多年,虽为庶出,却也是锦衣玉食,有人侍奉,过的都是上等人的生活,这让她开始不甘心。
一个乞丐,在饿死的边缘只想寻求一口馒头,哪怕是馊了的,也甘之如饴,可当这个乞丐有了馒头后,她又想要一碗水。 有了馒头和水后,她又想要吃肉,就这样,一点一点,她忘了最初的自己,就是那个小乞丐。
一个最初只想活命有口饭吃的乞丐。
在谢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生了贪心,甚至不愿意嫁去王府,私自忤逆救命恩人的心意。
当年,公子救下她时,便告诉过她:“你若愿意跟我走,可保你日后衣食无忧,不必再流离失所,但你的命在我手中,也随时可被我丢弃。”
她就要饿死了,逃亡路上饥寒交迫,当然要跟着他走。
当时她是怎么想的呢?
她在心里想,哪怕明日便会被丢弃,她也愿意,战乱让人没了家,没了父母,她太渴望温暖与活着了。
后来,她得到了这些,一点一点变的贪婪,想要的更多,想为自己的日后做打算,而现在,公子没有因为她的坏而杀了她,而是给了她一个新的选择。
既然临渊王要求娶,那她便嫁去临渊王府,为他做事,一旦被临渊王发现,她可能会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