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绪点点头,但脚步未动,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她。
沈烛音往回走,原本轻快的步伐变得有些迟疑。
大晚上抱着金子溜跶,总不能是到处显摆吧。
“沈烛音!”
已经走远的沈烛音讶异转身。
嘴比脑子快,言子绪还没想好说什么,在她看过来后几经张嘴,但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沈烛音看出了他的纠结,往回走了几步。
“你怎么了?”
“我……”附在木盒上的五指蓦然收紧,言子绪忽然觉得冷,“我……”
手上的重量催促着沈烛音打破僵局,她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嘛,我们不是朋友吗?何至于遮遮掩掩。”
言子绪微愣,莫名想起不久前谢濯臣问他,是什么样的喜欢。 “我是想说……”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若是有一天你遇到麻烦了,不管怎样的麻烦,你都可以来找我。尽管……尽管我的本事不大,但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在他的预想之中,沈烛音会因为他这前不搭后语的一段话笑话他莫名其妙,又或者追问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可她肉眼可见地愣了一瞬间,而后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巧了不是,我的本事也不大。但若你遇到问题,有了烦心事,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我亦必定,尽我所能。”
她有一双真诚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依然亮晶晶。
言子绪想,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回答谢濯臣的质问,他一定会给出坚定的答案。
“是的,我想娶她。”
可是时间不能倒流,此刻他面前的是沈烛音,不是谢濯臣。
所以他说:“今晚的星星闪亮,明日许是艳阳天,沈烛音,明天见!”
……
言子绪今晚的行为令人匪夷所思,但沈烛音并没有多想,回到舍房便将他抛之脑后。
谢濯臣只是想让她拿一份策论,没想到她能搬回这么多东西,见她累得气喘吁吁,便大发慈悲,没有再要求她今晚写字帖。
沈烛音爬上床,趴在书墙上看他收拾桌上堆积的竹简和古籍。
听到他突然自顾自嘀咕:“有些书得晒晒了,也不知道明天什么天气。”
她当即想起言子绪的话来,不自觉地望向窗外,“应该是艳阳天吧,外面星星可亮了。”
谢濯臣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将烛火吹灭,屋里便暗了。
沈烛音依旧趴在书墙上,月光渗过窗户,她能瞧见谢濯臣正在褪下外衣,没了衣袍的遮掩,看起来愈发清瘦。
“我今日瞧见言子绪带了个香囊,是你送他的?”
“……”沈烛音一激灵,这也能看出来?
谢濯臣转身上榻,将她以为在黑暗里无法被看见的震惊收入眼底。
“那……那是你要我离他远点之前送的。”沈烛音仰头解释,“因为……因为他有在后排维护我,对我一直很好,我没什么好报答的,就……就送了他一个。”
“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沈烛音后知后觉自己言语中的慌张,不服气地压低声音,“还不是怕你不高兴。”
谢濯臣一躺下便闻到了香囊散发的清香,他一只手枕在脑后,再次试探道:“你当真不喜欢他?”
“喜欢。”
谢濯臣心一滞。
诚实的沈烛音笑眯眯,“作为朋友自然是喜欢的,别的嘛,就算了。”
“为何?”
沈烛音扒著书墙,向他那边探出半个脑袋,“你为何老问我这个。”
谢濯臣顿了一会儿,淡然道:“你快及笄了。” “所以你已经开始操心将我嫁出去了?”
“我是你兄长,自然要早为你打算。”谢濯臣理所当然道。
沈烛音闷哼一声,“不要。”
“什么?”
“我说不要。”
一想到前世他在偌大的相府里孤寂的背影,沈烛音的心便不由自主地往下沉,“至少在你成家以前,我不要离开你。”
“这是什么道理。”谢濯臣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若我不成家,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