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是找着了门道,谢家还有两个儿子,背着他们父亲收礼倒是来者不拒,还跟他保证会在其父面前说好话。
听闻还有个嫡子在外求学,既不在京城帮不上忙他便没有过多了解。
好像求学之地,就是鹿山书院。
言老爷一眼扫过言子绪,后者仍旧捂着脸,双眼空洞,有些失神。
“我姑母在世时便是谢尚书府上的女主人,那你说我和谢尚书什么关系,我表兄又和他什么关系?”
沈烛音十分肯定他不会知道谢濯臣在谢府的处境,因为谢尚书是个爱面子的人,无论家中多少龌龊,绝不许向外透露一句。而且他格外鄙夷商人,认为他们投机取巧,不受农民的累却掠走农民的富,实在上不得台面。
“混账东西!”言老爷忽地又怒喝言子绪,“既带了贵客回来,为何不说?”他背过身,“还有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门外的人乌泱泱跪下,二夫人也顾不得哭诉了,低头请罪。
沈烛音忽然觉得有时候谢侍郎,哦不,谢尚书的话也挺有道理,商人是这世上最没有底线的人。
言老爷轻笑,“敢问姑娘芳名?” “晚辈……”沈烛音长舒一口气,“沈烛音。”
“那沈姑娘就和谢公子好好休息,若有需要,吩咐下人即可。”
“多谢。”沈烛音感觉自己很割裂,刚刚还嚣张呢,现在又不自觉礼貌了起来。
言老爷皮笑肉不笑地扫过言子绪,“逆子,跟我出来!”
言子绪依旧迷茫,原本的计划通通被打乱。他本能地听从父亲的话,跟随他们走出房门。
沈烛音放心不下,交待沈照陪同,沈照揉揉犯困的眼睛,二话不说就跟上了。
“这般听话?”沈烛音还想着如何说服他,不料他根本没给机会。
沈照没回答,背过身后无奈地笑了笑,想起那日后他问公子,小公子的话他要不要听。
公子说:“随你。”
而后又很坚定道:“但若有一日你有了保护他人的能力,切记她的安危比我重要。”
沈照心里不情愿,可如果那是公子希望的,那他便会照做。
他们一走,房间里霎时寂静,屋外的风雪声格外明晰。
沈烛音坐在床头,注视谢濯臣依然紧皱的眉眼,伸手试图抚平。
一下一下,年年如此。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房门被小心翼翼推开,沈烛音回头,言子绪和沈照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怎么,没辩得过他们?”
沈照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言子绪在她身边就地坐下,背靠床榻,“我爹说,我若能和谢兄搭上关系,促成皇商之事,之前的所有事情便不再跟我计较。”
沈烛音愣了愣,“可那些事情不都和你没关系吗?你没解释清楚?”
“我解释了。”言子绪回头,神情委屈,“他说他信,可我觉得他根本就是哄我的!”
“你小点声!”沈烛音不满地轻轻踢了他一下。
她滑坐下来,又安慰道:“那也无妨,反正此事能成。”
言子绪一怔,“你是说谢兄会帮我?”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果然沈烛音摇了摇头,煞有其事道:“别问为什么,信我就行。”
言子绪自然是信她的,可这不能让他的心情好起来,“你说,我爹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
“嗯……”沈烛音挠挠头,“怎么会,你在书院的日子过得那样舒坦,难道是靠你自己得来的?”
毕竟像他这样资质的学生,正常来说书院是不收的。
“那他就是,比起在乎我,更在乎利益!”
沈烛音扬起了巴掌,言子绪立马捂嘴,疯狂眨眼表示自己一定小点声。
“别跟我说这些,我从小就没爹,理解不了你。”沈烛音直白道。 言子绪一惊,以为自己又戳到她的伤心事,原本的悲伤被紧张取代了一些。
但沈烛音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好像只是陈述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她微微昂首,盯着三尺之外的烛火,眼神涣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待在书院吧。”
言子绪偏头偷偷看她,“以后……我娘希望我能像言子涟一样,跟在我爹身边学做一个商人。”
你可不是那块料,沈烛音心道。
“你娘这么想,那你自己呢?”
言子绪歪着脑袋,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我想要平淡的生活,不用奔波,也不用勾心斗角,即便没有那么富足也没关系。娶一个漂亮的妻子,生养几个可爱的孩子,一家和满,这就是我最想要的。”
沈烛音嗤笑一声。
“你觉得很可笑?”言子绪立马坐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