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的停滞就在一瞬间。
只过了这短短的一瞬,在自己好友身边的里昂, 便面上镇定自若地回神了过来。
穹室内的烛火光线明明灭灭, 加上无数大小镜子里的反光, 几乎让人有一种身在非现实的幻境的错觉。
黑发青年将落下的围巾又重新围上, 遮住了那一抹暗红色。深色的围巾围上脖颈, 镜子里映出他的表情自然。
“——啊,我这种背地里的生活,没想到居然让你看到了。”
他弯了弯眼, “我在这里的确过得很不错。语言也通,我中文说得还不错。两年的时间——还不是得找点乐子么?“
”不然只是教书, 生活得多无趣。”
背对着他,披着黑袍的金发圣子依旧在躬身点蜡烛。
圣子轻轻笑了下, 听不出喜怒情绪。
他说,“原来是这样。”
里昂静静攥紧了点手指。
不咸不淡的一句回应,可能有多种解释。
自己的这位好友,就是这种模样。
猜不透的情绪,阴晴不定的性格。说话前大多数时候也不让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小就是。
圣子的下一句话过了一会儿才落下来。
诺亚说:“也是。”他手掌托起一个几乎要燃烧殆尽的蜡烛根,看着它在掌心融化。蜡油滴落,应该是烫的,那只漂亮纤细的手却毫无所觉一般。
他慢条斯理地用另一只手将干涸的蜡泪捻下,放进一个金色的托盘里——教廷财大气粗,一切金色的制物,都如同猜测的那样,全部都是纯金制成。
诺亚开口,随意道:“你原来跟我一起在主教区也辛苦了,作为一个omega,你想找个地方过上几年悠闲生活,也很正常。”
“就比如接一个遥远的……你以前根本不会选择的工作机会,来这里教课,做一个普通的教授。”
几乎最为知名的法学高校的教授正职,在他的口中,平平无奇,不值一提。
当啷几声,几颗蜡泪从手掌心滚落进托盘。
“怎么样,是床伴吗?还是爱人?”
圣子问。
“是床伴。”里昂回答。
“是消遣啊,真不错。”诺亚说,“你终于不再为你那个虚无缥缈的单恋对象守贞了。这么多年……都没结果,不如放弃的好。” 圣子终于点完了最后一根蜡烛,他走过来,黑色眼罩外另外的那只漂亮的绿色眼眸笑弯了起来。
他伸出了手,黑袍的边缘落在他纤细的腕上,
“我真为你高兴,里昂。”
——在这一刻,里昂才终于确认,诺亚——他的好友,还并不知道自己跟林加栗背地里的关系。
心里的那根弦,莫名松了一下。
下一刻,就又更紧地绷了起来。仿佛压上了厚密的重石,压得人无法呼吸。
在某一刻,在心里的某一处隐秘的角落——里昂甚至希望诺亚已经完完全全地将自己查了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