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娘跟郑茗若同窗的日子久了,两人情分不错,于是大胆劝道:“陆郎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娘之前知道之后也未说你,这只不过是那人一厢情愿,并不关你的事。”
郑茗若满脸愁容的说:“我也希望如此,可是这事都传到我堂姐妹耳中去了,昨日在家中小聚时,她们便取笑我,说我今日又能见到那人,可开心吗?她们这样说,你叫我如何是好!”
嘉娘神色一黯,问道:“她们住在闺中怎会知道这些事?”后又想到什么,向院外看了一眼,立即闭了嘴。
恰此时贺兰敏月和杨书瑾回来了,贺兰敏月笑嘻嘻的走过来说:“若娘,那陆家小郎君一直在外面等着呢,你就理他一理,说句话又能怎样?我看他对你一往情深,一连数月在宝塔寺内守望着你,拿着你写的诗不断的念,显然是个有心的。而且陆家虽说不是那极显贵的人家,可也是书香门第,你爹娘不是一直没给你找到合适的亲事吗?我觉得你嫁入陆家也比明年进宫做女官要好啊!”
郑茗若听她这一番话说下来,气的站了起来,着急的训斥道:“贺兰敏月,你怎么敢说这些个胡话,若让师傅知道了,岂能轻饶你!”
“我也是为你好,你别拿师傅来压我。”贺兰敏月无所谓的吐吐舌头,觉得郑茗若是个一本正经的性子,开不起玩笑,十分无聊,拉着杨书瑾又跑开了。
肇事者就这样无所谓的跑开了,可郑茗若却被她气的眼中泛了泪光。
十二娘知道若娘是真的生气了,一是因为郑茗若喊了贺兰敏月的全名,不是“敏月”,不是“月娘”,可见是气的不轻。二是因为贺兰敏月所说之事关乎女子的清誉和若娘的婚事,被她这样拿在嘴上胡说,谁也不会乐意。
嘉娘在旁赶紧劝道:“若娘既然知道她说的是胡话,就别生气,只当什么也没听到的,别往心里去。”
若娘的眼泪终究是没忍住,无奈的落了下来,哭诉道:“我也不想往心里去,可她每回说的一些胡话总能传到我家人耳中,我不过是想保个清誉罢了,她也不放过我!纵使我明年真的要进宫做奴做婢,我也想清清白白的进去,干干净净的出来!”
十二娘一阵心酸,都说唐朝风气开化,可女子的命运又能好到哪去呢?敢休夫再嫁、豢养面首的,只那站在权利顶端的少数女子,大多数女子,还不是要本分行事,求个安稳度日!
她握住若娘另一只手,柔声说:“根深不怕风摇动,身正不怕影子歪。若娘跟那陆郎本就没有什么事,又何必惶恐忧虑?你越是担心,有些人越是拿此事逗弄你,若你坦荡荡的去面对,也许能把那位小郎君劝走,从此了断了此事。”
郑茗若吃惊的看向十二娘,倒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出这样的主意!
她神色复杂的问道:“我……我若是劝他不要再来,他真的会听我的吗?”
十二娘说:“他既然看重你,那你说的话他怎会不听?他是男子,也许不了解女子的难处,待你说清楚了,我想他也不想让你为难。”
郑茗若犹犹豫豫的点了头,问道:“你们能否陪我去见他一面?”
嘉娘犹豫了一下,也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若真的能在不影响若娘名声的情况下把此事解决了,也是个大好事。
“我们陪你去吧,你别怕,有我们给你作证呢。”
若娘感激的握住嘉娘和十二娘的手,深吸一口气之后,抬手擦干眼泪,而后往后院门前走去。
倚靠在圆拱门旁边的少年在见到她们三人时,高兴的脸上仿佛能发出光来,可也伴着一丝手足无措。
他站在门边兴奋的看着她们走近,鼓起勇气颤声问道:“姑娘是准备去前面拜佛吗?”
郑茗若在他身前五步停下,说:“我有话要对郎君说。”
陆小郎君整个都惊呆了,他没想过郑茗若会回答她的话,他更没想到郑茗若会这样面对她!
“是、是,姑娘有话尽管说,我好生听着,只字不忘!”
两人都很紧张,声音都绷紧了,有些变音。
郑茗若努力镇定下来,说:“蒙郎君错爱,每月都在此侯我,君的一片深情,我铭记在心。只是我有我的难处,希望郎君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来了……”
陆郎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情绪击的他有些恍惚,幽幽的说:“我……我能远远的看姑娘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这样也不行吗……”
郑茗若眼中露出不忍,但仍然斩钉截铁的说:“是,请君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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