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而且，你们还很年轻，只要拚一下，相信又会有下一个孩子。我想朝天奈也会带着这样的心情，为你们祈祷的，说不定朝天奈已经在排队，就等着再次成为你们的孩子！」

    「这句话是最好的鼓励，可惜我们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对我们来说，朝天奈这个孩子已经让我们心满意足，即便现在朝天奈不在了，我们也还没有想要第二个孩子。」

    「……是这样啊。」

    「我们反倒想问问你们……」

    彷彿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每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鬼泽太太的肚子：

    「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看起来还不算大对吧？」

    鬼泽先生二话不说就解答了，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即将升格成为爸爸这件事，既兴奋又骄傲。

    「三个月了啊。那么，预產期就是明年了吧。」

    「是啊。这个时期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不过我比较希望我们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子，毕竟……我也是男人啊。」

    「都是男人的话，会比较好商量事情是吧。同样都是男人的我也有同感，不过女儿其实也是挺不错的，在我成为朝天奈的父亲之后，才发现女儿也不输儿子，而且女儿很可爱喔！」

    「听你这么说，我开始觉得女儿比较好……怎么办，该从何下手才好？」

    「说得好像可以选一样。鬼泽先生，其实还有另一种选项啊。就是双胞胎啊。」

    「原来如此！还有这个选项啊！神诗先生，如果是双胞胎，就有可能男女都有了！是双胞胎就好了啊。」

    鬼泽先生已经沉浸在成为他人父亲的世界了，看到邻居如此幸福的样子，他也很高兴。

    「啊……」

    说到一半，鬼泽先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表情也没有先前的天真了，复杂……比他现在的心情还要复杂。

    「怎么了？」

    「神诗先生，不好意思，一直在说我们的事情。都忘了……今天是你们女儿头七的日子。」

    因为自责的关係，鬼泽先生不禁以呆滞的神情，与他们女儿的遗照对视了一下。

    「没有关係啦。」

    怎么可能会有关係呢？当然没有关係了。

    「多亏你们说的那些话，现在我们已经好多了。又怎么会怪你们？」

    「这……」

    「而且，预產期是明年对吧？搞不好朝天奈到时会成为你们的孩子呢！」

    「咦？」

    「如果真是这样，到时朝天奈就麻烦你们照顾囉。」

    超乎想像的乐观，反而让鬼泽先生一直没办法接话，只能附和一般，听取他的心声。其实他们还是很难过，自己的女儿说没了就没了，不过要是能看到邻居的鬼泽夫妻因为即将出生的孩子而感到开心，他们也会献上最大的祝福。

    ……而这，或许也是他们最后能为朝天奈做的。

    让别人来当那个孩子的父母，或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了。

    「真的……麻烦你们了喔。」

    鬼泽先生被唬得一楞一楞的，不过这下不回应也不行了吧？他都如此有诚意了，至少要说点什么，来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值得被寄託的人。鬼泽先生光明正大地拍起自己的胸膛，已经确定接下来方向的肯定语气回：

    「好，当然没问题了！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我们约好了！」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因为一个孩子，立下了只属于他们的约定。

    在那之后，他们夫妻送走了新手爸妈，场面慢慢缓和下来，已经没有先前的庄严与沉重，而是在复杂的情绪之间交织了一些期待。

    在与鬼泽夫妻聊过之后，他们的心胸也变得开阔起来，甚至產生了这么一个想法：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再次成为朝天奈的父母。

    既然别人可以，为何他们不行？他们也是被允许的吧，何况他们原先就是朝天奈的父母，只有他们能成为朝天奈的父母。

    「妈妈，你觉得呢？」

    看着鬼泽夫妻离去的背影，他不禁出声询问自己的妻子。

    「好啊。毕竟……朝天奈是那么天真可爱，就算要再重来一次，也没关係。我想再当那孩子的母亲。」

    夫妻俩望向掛在灵堂中央的那张黑白照，那既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神诗朝天奈，也是为他们带来「现在」的天使。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