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伍建国终于看清了王兴学的惨样,对方已经用手捂住了伤眼,血不仅没有停止,甚至他还看到了半边破碎的眼珠。
“王蔓云,把伤人的人交出来。”
王兴学知道今天没法再陷害王蔓云这些人,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是不是也应该把你交出来。”
王蔓云在朱英华与徐大娘的搀扶下缓慢站起身,说话间,她再次吐了一口鲜血。
此时的她只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胸口阵阵发疼,就连太阳穴也突突的难受,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好似也在迅速飙升。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受了内伤,得尽快去医院。
“妈。”
动乱发生得很快,可时间却是很短的,躲在远处的朱英盛终于跑到了王蔓云的面前,一脸的惊惶,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王蔓云吐血,他害怕极了。
脑子里冒出自己妈妈去世时的样子。
“妈。”
小孩超级大的嗓门再次响起,这一嗓子,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
很快,伍建国这些红卫兵就发现了朱英盛手里的弹弓。
摸了摸刚被弹弓打出大血包的地方,大家就都明白伤了王兴学的是什么。
很多人都难以相信弹弓有这么大的威力。
“把他……给我抓起来。”
王兴学不害怕王蔓云,也不忌惮对方,他只是不敢开枪,对于抓人,那是一点都不忌惮,毕竟他带了三百多身强力壮的红卫兵来。
这些人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除了力气大,还有着丰富的抓人打斗经验。
“我看谁敢。”
土庙里的人此时大部分也已经站在王蔓云身后,人数虽然没有红卫兵多,但能打的还是有几个,加上军区大院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有点身手,蔡文斌根本就不怕混战。
“王兴学。”
王蔓云突然对着王兴学露出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在这样的场合显得尤其的突兀与不可思议,别说是王兴学用仅存的那只眼睛看向王蔓云,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也都移了过去。
凭经验,大家知道王蔓云有话要说。
王蔓云没有说话,却是解起了衣服。
初秋了,就算气温再变化,早晚也是凉的,所以大家穿的几乎都是两件衣服,王蔓云也不例外。
看到王蔓云解衣服扣子,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
村里不少男性下意识避开了视线,他们淳朴,不好意思看一个女同志解衣服,虽然那仅仅是外衣。 可红卫兵这边不一样。
王兴学这次带来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也是在运动中早就身经百战的恶魔,看到王蔓云解衣服扣子,不仅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视线反而看得更专注。
只有王兴学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记忆迅速倒带,他记起了砸在王蔓云胸口时的感觉,好似下面有什么硬的东西挡着的。
是什么?
没等到王兴学解开疑问,王蔓云的外衣已经被解开,随在外衣解开,不仅露出了里面的衣服,也露出了里面衣服上的东西。
“主席像章!”
伍建国惊呼一声,脸色刷一下就惨白起来。
不仅是他,他身旁的王兴学,还有身后的所有红卫兵脸色都惨白了。
“作为深受主席语录教导的青年,我每时每刻都遵循着主席的教诲,这两枚主席像章我时刻佩戴着,可它们现在裂了,被你一拳打裂了。”
王蔓云平静地看着王兴学。
从离开大院开始,她就在防备有人暗中算计,所以她把一早就买好的主席像章随时佩戴,今天王兴学算计他们,她当然要釜底抽薪。
红卫兵建立时打的就是保护主席的口号,此时众目睽睽下,王兴学打碎了主席像章,就算是无心的,也是重罪。
后世的王蔓云看过一部电视,讲诉的就是特殊年代中的真人真事,她记得剧中主角在下雨天收衣服时,不小心用竹竿戳破了墙上的主席像,就被人检举揭发,然后坐了十几年的牢。
一点破痕都能让人坐十几年的牢,那么今天的王兴学呢。
红卫兵是狂热份子,他们有着自己的信仰。
当这信仰被挑战时,所有在场的红卫兵都下意识狠狠后退了几步,拉开与王兴学的距离,看向王兴学的目光也复杂起来。
俗话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红卫兵没少用这种事陷害人,此时眼睁睁看着王兴学犯下忌讳,他们没道理装作没看见,就算他们没看见,在场那么多村民,还有军区大院那些家属,难道也集体眼瞎了吗!
这是站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