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眸深处,还是泛起了无数的紧张。
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点县里会来人,这会正是到处光秃秃的时候,以前能隐藏下来的水渠也没法隐藏了。
一直叫着缺水的地方却有水,这让人如何相信他们这里缺粮食。
黄飞鹏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应付王蔓云几人了。
“这条水渠有多长?从哪里挖进来的?”王蔓云看出黄飞鹏的心性还没有老奸巨猾,赶紧套话,要是换成村长那种老家伙,肯定张嘴全都是谎言。
黄飞鹏原本就担忧水渠,王蔓云这么一问,他就更心慌了,想说谎,但又担心被识破,冷汗不知不觉就爬满了后背。
“小同志,不方便回答吗?”
王蔓云步步紧逼。
她知道面对黄飞鹏这样的人,就得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的问,问到对方根本就来不及过多思考,这样就更容易问出想到的,对方也能露出更多的破绽。
“方便,方便。”
黄飞鹏被问慌了,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你说说,这水渠的水接的是哪里的,水能接到你们村,就说明你们村没那么干,怎么就年年缺粮食,这不合理!”
王蔓云把自己代入新身份,问起问题了,句句不离粮食,非常犀利。
犀利得黄飞鹏的脑子都快打结了,担心露陷更多,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这水渠接的是黄河,黄河离我们虽然远,但因为水大,才能保证我们村的用水。”
说完这话,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把实话吐了出来。
只能尽量补救道:“这水只够村里的用水,浇地是没法浇的。”
“土地既然养活不了人,那就应该搬迁,你们的祖辈没有搬迁,就说明这片土地是够你们生存的。”王蔓云瞬间就反驳了。
“我……我也不知道。”黄飞鹏紧张得心脏都在狠狠收缩。
他一点都不想再回答王蔓云的话。
“莫非你们这有什么秘密?”王蔓云试探,目光停留在黄飞鹏脸上。
“没有……没有,我们村没有什么秘密,就是故土难离,才没有人搬走。”黄飞鹏害怕王蔓云了,更害怕对方再问什么问题。
王蔓云可以肯定,黄飞鹏知道马家堡在哪。
于是再次试探道:“没来你们村之前,我还以为你们村是靠水窖用水的,没想到有水渠,站在这里遥望你们村跟周边的土地,好像也没怎么干旱,怎么就年年缺粮食,奇怪了。”
“我们这很干的,也有水窖,村家家户户都有水窖,水渠里的水不够用,经常断流,你们要是换个季节来,水渠里根本就没有水。”
黄飞鹏想起春小麦收割时的场景,好似找到了证据。
王蔓云偷偷摸了摸朱正毅的耳垂。
两人都搞清楚了原委,为什么这条水渠一直没有被发现,因为县城来人时,水渠里的水被人为断了流,加上植被稍微茂密一点,再人为伪装一下,就成了这么多年来没人发现的存在。
没有人想到干旱缺水,年年缺粮的地方,竟然会水源充沛。
“对了,小黄同志,你们村里的孩子有人去上学吗?”王蔓云进一步试探。 “没有。”黄飞鹏松了一口气,回答得很干脆。
他们村确实没有人上学,这点根本就没有必要隐瞒。
“现在不是提倡接受教育吗?你们村一个孩子都没有上学?”王蔓云若有所思。
“我们村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最近的学校离我们村太远,孩子们没法上学,也上不起。”黄飞鹏唏嘘地摇头。
“要是村里开办一所学校,如何?”
王蔓云再次试探。
黄飞鹏诧异地看了一眼朱正毅背上的王蔓云,说道:“我们村就三十来户,每年也没几个孩子出生,现在适合上学年龄的,也就十几个,怎么开学校,根本就没有老师愿意来。”
“是有点少。”
王蔓云点头,不再说话。
需要问的,她都问了,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剩下的,就是试探村民,搞清楚这些村民跟马家堡有没有牵连,如果有,全部抓了也没什么,要是没有,就得想办法救人了。
王蔓云没有问题想问,朱正毅却有个问题:“我有个问题想问,我们这一路走来,看土地也不算太干旱,你们村怎么就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这么大片的土地,难道都种不出粮食?”
黄飞鹏心跳漏了半拍,但还是沉稳地回答道:“几百年来我们村周边好像就不怎么种得出粮食,这也是周边没什么人烟的原因吧。”
“要是实在种不出粮食,那就说明不适合人类生存,可以上报政府,政府给你们村找个合适的地点,集体搬迁。”王蔓云更肯定了马家堡就在附近的想法。
这片土地种不出粮食,除了天然条件,还有可能是人为。
黄飞鹏最怕王蔓云说话,果然,对方一开口就是让他心悸的事,赶紧回答:“祖祖辈辈的祖坟都在这里,没人愿意搬迁的。”
“故土难离呀,唉。”刘医生接收到王蔓云的眼神,做了结束句。
黄土村是个小村子。
修建在半山坡上,家家户户的住房不是窑洞,而是土坯房。
王蔓云他们到时,不仅村长已经等在了村口,就连村民们的身影也偶尔可见,因为这会时间已经到了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