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年,他在家里种粮食卖钱,农闲的时候就和父亲去城里的厂子打工,终于一点点还上了家里的债。
就在他以为日子还能过下去的时候,母亲又得了重病。
治疗的费用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天文数字。
生活快要压垮了他。
这个时候,姐姐突然找到了他,对他说,她有法子弄到钱。
也就是拐卖儿童。
阿志不想做,可他没有选择,重病的母亲和强势的姐姐无一不在逼迫他。
直到今天被抓进警察局,他幡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的一生都已经毁了。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而活着的意义,他也已经不知道了。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活得就像个笑话!我被他们毁了!”阿志坐在桌子的另一侧,红着眼睛对楚潼熹喊出这句撕心裂肺的话。
楚潼熹低头看着自己茶杯中已经冷却的茶水,轻轻抬指让清安给自己换上一杯新茶。
她捧着冒出热气的茶杯,低头啜饮一口,轻声问道:“所以你就要去毁了别人的生活吗?”
阿志怔住。
楚潼熹终于抬眸看向他,她眼中波澜不惊,说话时嗓音也是轻飘飘的:“你的不幸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那些被你拐走的孩子,他们是否会被你毁了一生?那些被拐走孩子的家庭,他们是否又会终生困在失去的痛苦中?”
“我不信高考后正值壮年的你打不过你年迈的父亲,我也不信这世界上没有别的办法弄到给你母亲治疗的钱。”
“你扪心自问,牢狱之灾,真的是你无法避免的路吗?”
她吐出一句句薄凉话语,最后将自己手中的茶碗放回桌上,轻声道:“抱歉,这桩生意,我们不做。”
阿志愣怔了许久,才心如死灰一样低下头。
他的肩膀颤动着,手指也渐渐握紧,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忽然,他抬起头,双目赤红抓起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
“连你也要耍我是吗?!你不是说能了却我的执念吗?!”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粗重,大声诘问着楚潼熹。
楚潼熹的目光直视落在地上,看着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茶杯。
清安说,往生茶楼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破坏茶楼里原有的东西,阿志接下来或许也时日无多了。
“你想过砸了我的店,你会付出什么代价吗?”楚潼熹轻声问,话中却藏着叹息。
阿志看上去却逐渐变得癫狂,他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又拿起旁边的花瓶砸在地上。
他放肆癫狂地笑了起来:“你还能拿走什么?!你要是能杀了我,那你就杀了我!”
“我不杀你,那不是我现在要做的事。”楚潼熹轻叹着摇头,起身想离开大堂,“祁景祁皓,送客。”
阿志什么都没有得到。
楚潼熹甚至连愤怒都不愿给他,他做的一切都会在因果中得到报应,面对自己不想做的生意,楚潼熹不想和他再有更多瓜葛。
阿志瘫坐在地上,那癫狂的笑也变成听不出哭笑的嚎叫。
楚潼熹路过他的身旁,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可她只是走出去两步,阿志就疯了一样,拾起地上一片花瓶碎片,扎向楚潼熹的脖子。
一声金属撞击皮肉的闷响,紧接着就是阿志的哀嚎。
楚潼熹回头看去,只见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的洛渊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手中只拿着剑鞘,却只是一击就让阿志痛得在地上不断打滚。
洛渊垂着眼眸,冰冷眸光落在阿志的身上:“往生茶楼不是你闹事的地方,滚。”
一如当时楚潼熹初见他。
那时候,洛渊也是说着这样的话,用他手中的剑驱逐茶楼的闹事者。 只是这一次,洛渊是在保护她,而且他出手的速度,甚至比温玉和清安还快。
楚潼熹抬眸望向他的侧脸,他脸部锋利坚毅的线条看上去还是那么冰冷,却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情。
站在门边的祁景和祁皓走上前来,一人一边架起阿志的手臂,将他拖出了茶楼。
威胁者消失,洛渊才收回自己的剑。
“表现不错嘛。”楚潼熹转过身,看着洛渊动作干脆利落将剑挂回腰间。
洛渊动作一僵,沉默看向她,他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不知道楚潼熹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在夸他。
之前温玉跟他说过,女孩嘴里的话,听了之后都得过过脑子。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静默片刻,洛渊才小心翼翼开口。
楚潼熹忽地噗嗤一乐,不知是因为他看上去不太聪明还是什么。
她低头掩嘴笑了几声,才轻轻拽了一下洛渊的衣袖,“今晚来我房间。”
不远处的清安和温玉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这就成了?